正當他準備摘下耳機時,那邊傳來悶悶地一聲尖叫,像是尖叫,又像是呼救一般的聲音。
趙啟平屏住呼吸,調大耳機的音量,再仔細的聽時,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他拍了拍電腦,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心裏沒底,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於是做了一番心理工作,驅車來到女孩住所附近。
天色已經很晚了,這段石子路長長地延伸過去,就眼前這塊因為破損的燈泡看不清楚,遠遠的地方有幾家夜宵店還開著,摩拳擦掌的大哥們劃著拳,喝著酒,看上去很愜意,很人間煙火。
二樓的窗戶密閉著,窗簾也緊緊閉合,有一抹纖細的身影在屋裏走動,隔著窗簾看得分明。他長長吐了一口氣,暗暗放下心來,點燃的煙燒到手指,他猛吸一口,把煙蒂扔在地上,腳尖來回撚動。然後他坐上了車,係好安全帶,正要啟動車離開。往窗外一瞥,看到女孩拖了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從鐵門裏出來。
箱子鼓鼓囊囊,看上去很有些分量,女孩拖得明顯很吃力。然後有一輛黑色的別克車正正好好停在女孩麵前,司機十分順手地接過那個箱子,往後背箱裏塞。兩個人費了些力氣才做完這個動作。接著司機上車開走,女孩轉身又回到屋裏去了。
趙啟平坐在車裏,空調不停地工作發出聲響,不吵,可是他覺得自己周身冷極了,他心裏有很多猜測,同時又不敢向她求證。
然後他一腳油門,駛離這裏。
許是隻有一支煙的功夫,還是更短一些,趙啟平記不清楚了,他隻覺得須臾之間,身體變得沉重,連呼吸都需要非常用力。等他回到家,仰躺在床上,才驚覺最裏麵的一層衣服已經全部汗濕。
今夜,有人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趙啟平覺得自己應該報警,可是他想,如果警察問他是怎麼發現對方的犯罪行為,他應該怎麼回答,說起來那紙巾盒子上的攝像頭也不是什麼值得廣而告之的事情。但如果那個女孩真的是一個罪犯,那那個被放在行李箱裏運走的人,他是活著還是死了,倘如還活著,會被送到哪裏,又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呢。
他越想腦子越亂,最後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趙啟平胡子拉渣地去了公司。他一個上午都渾渾噩噩的,連著喝了好幾杯黑咖啡都沒有提起精神。
左思右想後,趙啟平請了半天年休,他還抱著一點幻想,萬一呢,萬一那聲呼救和尖叫隻是電視背景音,萬一那隻是一個普通的行李箱,萬一這一切隻是他頭腦發昏臆想出來的?他登上微博,在經常查看的人裏點出女孩的頭像。最新一條動態是十分鍾前,是手裏捧著奶茶的最新自拍,定位是在她上地鐵那站附近的商場,看樣子正準備和同事們一起吃飯。
於是趙啟平飛快地收拾好自己,獨自走上前往女孩家的路。
白日裏,女孩住處附近格外安靜。這個時間點,住戶大概都在外麵上班,女孩家斜對麵的小賣鋪裏,胖墩墩的老板娘正低著頭看手機裏的電視劇,有一隻橘貓懶洋洋地攤在店門口曬太陽,黃白相間的尾巴時不時愜意地搖晃兩下。
趙啟平拉了拉自己的棒球帽,壓低了帽簷,快步走進小院,走到女孩的房門前。他拿出前回配的鑰匙,利落地開門閃進屋子。
屋子不大,裏麵所有擺設就和他從攝像頭裏看到一樣,溫馨而雅致,同時也一眼盡收。
那張鐵藝床在屋子正中間,上麵鋪著淺藍白色格子的床單。他三步並作兩步,蹲在床的旁邊,仔細查看地麵牆壁有沒有異樣。趙啟平心裏很矛盾,有點害怕真的被他找到點什麼,又有點期待揭破殺人案做大英雄,兩股力量在他腦子裏盤桓,相互壓迫,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