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星河這天下午本來還要和林建國談一件關乎著雲世界核心業務的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發行低價唱片的建議。
看到陳慧倫《Lemon-tree(精選集)》席卷唱片市場的狀況後,杜星河現在頗為執迷於發行底價唱片,想要返利於歌迷。
不過經過這幾天更深層次的思考,他覺得要推行這個政策,確實謹慎而為之,畢竟,打破市場規律的事,不是那麼容易就成功的。偶爾一兩張唱片,或許會獲得成功,但要想把這件事做成一個常態,那就不是那麼簡單了。畢竟,這可是要砸許多人飯碗的一個舉動。
雲世界因為有現成的曲庫了,可以節省大量的創作成本,來大幅度降低唱片的成本價,但其他唱片公司做不到這步,如果雲世界將唱片市場的秩序搞亂了,勢必會引起其他唱片公司的跟風,其他唱片公司如果將唱片價格降下來了,那確實是回饋歌迷了,卻損害了從業者甚至是音樂原創者的利益,這樣有可能會導致整個市場的創作活力趨於枯萎。
這就像互聯網免費時代來臨後的樣子,做唱片根本就賺不到錢了,於是大部分唱片公司倒閉,大批音樂工作都不再從事唱片行業了,唱片市場從繁榮似錦的狀態驟然隕落。免費的音樂是讓歌迷享受到了實惠,卻也著實重傷了原創音樂的動力源泉。
免費對於許多行業來說其實都是柄雙刃劍,甚至是把弊大於利的雙刃劍,就像和音樂產業同類型的文學產業,影視產業,如果大家都去看免費的,甚至是盜版的,原創工作者得不到任何利益保障,他們還有什麼動力繼續創作呢?
如果雲世界開創低價唱片的先河,打亂市場規律,勢必逼走不小一部分音樂從業者,因為割掉的那部分唱片售價,其實就是這些人的收益,把他們的收益給剝奪了,他們自然就要轉行了。這對華語音樂本身,其實亦是一種傷害。
況且,如果雲世界真的做出這麼逆天的事,甚至是絕同行財路的事,同行的唱片公司就有可能聯合起來抵製雲世界,如今的雲世界可沒有和整個行業對抗的資本,別說整個行業了,就是隨便哪頭大鱷想要捏死雲世界,都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考慮到這些,杜星河覺得推行低價唱片這件事,必須集思廣益,集合大家的智慧結晶,一起來商討這件事究竟怎麼做才能做好。
不過有一件事他基本上肯定要做了,那就是拿徐諾的《為愛癡狂》專輯做試驗品,當一顆深水炸彈,來實驗一次低價完整唱片將在市場引起怎樣的波動,也要看看同行們的反應是什麼樣的。
之所以選徐諾這張《為愛癡狂》做實驗,主要就是因為徐諾心裏不會對發行底價唱片存什麼芥蒂,隻要他要做的事,徐諾肯定都是全身心的支持的,這點杜星河有十足的把握。
歌手其實也是音樂工業最原始的創作者之一,詞曲作家用筆和大腦來創作,而歌手用自己的嗓子來創作。如果發行低價唱片,其實對他們的利益傷害是最直接的。因為低價唱片會直接影響他們的版稅收益。
對於新人歌手來說,也許能發出唱片就可以了,不會那麼在乎唱片的版稅,就像伊彥,之前給他定3%的版稅收益,他都毫不猶豫的就簽約,隻要能唱歌就行,其他的對於新人來說都無所謂的。
後來杜星河實在看不下去了,見伊彥宣傳的那麼辛苦,那麼努力,那麼為雲世界而拚,才摸著良心給伊彥的版稅上調到10%。
這個版稅對於新人來說已經高的讓他們如臨天堂,但對於成名歌手來說,就像方雅君那樣的,甚至是陳慧倫那種小天後級別的歌手,簽10%她們都不可能答應。畢竟,成名歌手都是有他們自己的尊嚴的。低於一個線的版稅,在他們看來,是對他們的不重視。
低價唱片直接就將版稅砍了超過50%,這種版稅,怎麼會有成名歌手來發唱片?
雲世界不可能永遠都靠一幫新人打拚,隨著這幫新人的成熟和發展,他們的版稅也要逐步提高的,如果在別的公司發唱片版稅差不多每張能拿到七八塊錢,而在雲世界每張隻能拿到一塊錢,那就算再衷心的歌手,心下也會思量轉投其他唱片公司麾下吧。
低價唱片對歌手其實也是一種傷害,杜星河自問自己還沒有那種淩駕於別人之上的超級感染力,可以讓歌手比別的公司低幾倍的價格來為雲世界賣力。
即使低價唱片的銷量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價格的差距,但這種彌補,究竟能彌補多少,這都需要實踐來檢驗。在真正多次檢驗之前,誰都沒法預計最終的結果是什麼樣的。而從正常人的心理分析,人們肯定是趨於選擇更具有保險性的利益,也就是高分成的利益。
所以選擇一些唱片先做低價實驗,就成了杜星河必須要做的事,至於選誰的,肯定要選那些心理沒負擔的,而徐諾顯然就是最好的人選。
在公司搬家之前,杜星河就已經和徐諾商量過將《為愛癡狂》降價的事了,也將自己想推廣低價唱片的想法同徐諾講了,對此,徐諾肯定全心全意支持,不過她也從一個歌手的角度,幫杜星河提了些建議,像是上麵說的對歌手的傷害這類的,就是杜星河開始沒想到,後來和徐諾聊過後才意識到的。
徐諾說這些,當時不是為了自己的錢袋子,對她來說,一億和一千萬幾乎沒什麼差別,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花。包括現在的商演、出席各種代言活動、以及《小小鳥》唱片給她帶來的超過400萬的稅後純收入,她都不知道該買什麼好。或者說,她單純的小腦袋瓜裏就沒有買貴重物品的念頭。
除了給杜星河買的超過百萬的生日禮物跑車,付家族赴美看病的旅費治療費,以及給她媽買超過五萬的禦施坊包包外,她再沒買過任何一件超過五千塊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