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就聽著一隻貓叫,眾人麵麵相覷,便見到屏風後跳出一隻貓來,那貓兒通體雪白,兩隻碧藍的琉璃般的眼珠子,泛著詭異的光。突然有人尖叫道
“大家快看!那貓的嘴上竟都是血,還有肉!”
仔細一瞧,那暹羅貓的嘴邊果然都是熱乎的鮮肉,嘴裏尖利的獠牙還嚼著模糊不清的血肉,瞧著人作嘔
“貓妖殺人!貓妖殺人!”
不知是誰說了這話,場麵便越發失控。那貓似是聽得懂人話,縱身一躍,便跳至那溫熱的屍體上舔舐它臉上模糊的傷口,對著眾人無聲的嘶吼。那妖邪般詭異的眼珠子軲轆軲轆的轉著,攝人心魂。
百花菱渡著步子來到屋子裏,看得滿地狼藉,倒是麵不改色,自顧自得向貓兒招了招手。那貓兒聽她叫喚,停下舔舐的動作縱身一躍便乖巧伶俐的跳入美人的懷裏,磨蹭著腦袋撒嬌。
百花菱取了帕子擦拭貓兒臉上的血跡,諱莫如深道
“你又貪玩,被人帶著去了。”
那老鴇臉上滿是驚恐,卻敢怒不敢言。這百花菱雖是院裏的姑娘,卻心性高傲,從未將她放在眼裏,向來是我行我素。
眾人方才若是覺得是貓妖作怪,可看眼下的情景怕是百花菱也脫不了幹係,便有人悄聲問夏染道
“蘇夫人,你可看出什麼端倪了?”
“等官府到了再做定奪。”
單憑一隻怪貓,確實難以斷定,百花菱就是殺人凶手,但若說她是無辜,未免也太牽強附會。
先不論這貓的主人是她,光是這般若無其事的做派,就讓人覺得可疑。先不說她一個身嬌肉貴的女子,就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看到這血腥的場麵也無不麵色晦暗,心生恐怖。
更何況坊間早有傳聞,這百花菱行事詭秘,成日裏與貓形影不離,更有甚者曾有好事人說,她乃妖邪所化也未可知。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縉和等人才聞訊趕到了瓊煙樓,來的時候匆忙,還帶著熱乎的包子,被季兒蹭了好幾口,應該是午飯都還沒來的及吃。
初次見麵,他也不可免俗的被百花菱的容顏所驚豔,隨即便又麵色如常的開始勘察現場和審問。
根據現場的目擊證人的證詞,死掉的人果真就是瓊煙閣當紅的紅牌楚雨。
“你家姑娘死之前是否見了誰?說了什麼話?”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是楚雨的貼身丫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此刻已經被眼前的恐怖場景給嚇得幾欲昏厥過去。
“奴婢……不……知”
那丫鬟支支吾吾半天才欲哭無淚道
“大人就饒了奴婢吧,是貓妖害人,若是奴婢說了,必定也會被害死的。”
看那丫鬟躲閃的雙眼,必定是知道內情的。
“大膽,簡直是人雲亦雲!若你不肯說,讓真凶逍遙法外,難道就不怕你家姑娘變成冤鬼向你索命麼?”
虎子見那丫頭怪可憐,便蹲下輕聲道
“我們頭兒說的對,更何況蘇夫人今日也在,定會降妖除魔,保你周全。”
那丫鬟抬頭悄悄瞄了眼百花菱,才鼓起勇氣說道
“大人要為我家姑娘做主……下午寅時,我家姑娘……姑娘……約上百花姑娘品茶聊天,奴婢親眼所見,她抱著貓兒進了這屋。”
丫鬟話剛落音,眾人嘩然,看來坊間傳言不假,二人確實有些恩怨。
“那不是我。”
百花菱沒有絲毫慌張,反倒是若無其事地撫摸著貓兒的絨毛,窗外細碎的光打落在她的身上,宛如嫡仙。
更讓人難以想象,這樣傾城脫俗的美人,會是殺人凶手。
“百花姑娘,那請問寅時你又在哪裏,可有旁人能為你作證?”
“寅時我正獨自在屋內小憩,並無旁人。”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交頭接耳,輕聲低語,既無不在場證明,又有目擊證人,還有那帶血的貓作物證。怎麼看都是個人髒俱貨的案子。
“那姑娘隻能隨我回官府一趟了。”
縉和做事向來是秉公辦理,自然不會憐香惜玉。那老鴇隻是有幾分不舍沒了這聚寶盆,又盼著案子早日了結,權衡利弊下,就隨意打發她去。
她叫百花菱,乃是上古花神之女,為三界草木花靈的母神,人稱鴻衣羽裳的百花仙,受萬靈敬仰,萬家供奉。
千年前卻貪戀上一個最不可能的人。
那人今九千萬歲,曆萬劫,是九天三界之首。所居之所乃是仙山瓊閣。所修仙道,乃至陽上法,講得是斷人倫,絕情愛。避世絕塵,又如何會回應她的情深呢?
百花菱輕蹙蛾眉,撚手默念騰雲術,轉眼間便來到淩霄寶殿。
站在門口無端張望了一會,便從手裏幻化出一冊第元年的花草應冊,胸口隱隱作疼。即使這樣的執念已經持續了千百年,也無所顧忌得尋各式的理由,隻為見他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