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兜兜轉轉也隻不過才過了半月有餘,卻已恍然隔世,物轉星移。那匪夷所思的貓妖,含糊其辭的話語,來曆不明的百花,這一幕幕的往事卻時常浮現在她的眼前。
季兒自瓊煙閣失蹤以後就再也沒有捎來口信,仿佛人間蒸發了那般,思來想去應該是去自己該去的地方,畢竟是妖是仙,都不該久留紅塵。
瓊煙樓剝皮一案也算有了著落,隻是鬼神之說,也傳得滿城風雨,大家雖有忌諱,私下裏卻難免閑言碎語。更有甚者,捕風捉影添油加醋皆不在話下。
最令她難以釋懷的便是司珩,經此一難,他便像脫胎換骨般,性情大變不說,言談舉止間都與往日大相徑庭。
這些日子,隻把自己關在府裏的竹苑裏,閉門不出,除了一日三餐奉上些清茶溫粥,也不許下人來往伺候,莫說是說上幾句話,就連見上一麵也成了奢侈。
“夫人,這是這些天,府裏鋪子的來往賬目,您且先看著,若是有哪些個不清楚的,小人再吩咐下麵的人去修改。”
“不必了,蘇誌,這些事你就先全權做主吧。”
她不知道,這一切的變數是不是跟百花菱有關,原來對她百般溫存的丈夫,如今變得不聞不問,還來不及感歎命運多舛,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世間的男人皆是如此,喜新厭舊的,她本就是個身世淒苦的孤女,如今有了遮風擋雨的家,也不該再奢求什麼,也是盡些本份,替他看管著蘇府罷了。
隻是心中仍有些煩悶不解之處,誓要找個日子與他問了究竟,這才算得上有始有終,不負夫妻這半年的鶼鰈情深。
蘇誌見夏染這般沉默不語,便知她又陷入了沉思,心中感歎世事無常,隻得小心翼翼試探道
“夫人,老爺這些日子,可好些了?”
家裏的生意沒了主心骨,他白日裏在外頭來往奔波勞碌,也實在沒有精力再管著家裏,司珩的飲食起居自然是由夏染吩咐地下的丫頭婆子安排著。他也曾試探過隔著屋子找那主子爺說上幾句話,屋內明明有著人影,卻沒有半點兒回音,隻是站著久了,才隻得他一句,“若是無事,便退下吧。”
僅此而已,實在是有心無力,也幫不上什麼忙。
若是說有什麼妖魔邪祟,夫人本就再清楚不過別人,可奇怪的是,自那以後,府裏倒是一片清明,再也沒有鬼怪叨嘮,安分了許多。
“也沒什麼好不好的,就是跟往日裏一樣,一日下來油鹽不沾,隻喝得幾碗清粥,也不知道身子骨是受不受得住。”
說話間,雲也便捧了些午膳來,是他往日裏最喜得糖醋裏脊,兩小碟時令蔬菜,幾塊梅花糕,清粥,淡茶。備得一應俱全。
夏染將它們一一裝進提盒裏,溫著,便一路來到了竹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情緒,才敲了敲門道
“相公,該用飯了。”
等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裏麵才傳出不大不小的聲音,不急不慢道
“東西先放著,退下吧。”
“今日妾身特意吩咐小廚房備了你平日裏最愛的飯菜,拿食盒溫著,若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夏染掐了掐手裏的細汗,說話也因莫名的緊張磕磕碰碰起來。
裏麵的人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得了默許,她便推門而入,將提盒放著在案桌上,便隔著珠簾朝裏麵做了個萬福,道
“相公,用膳吧。”
成婚半年有餘,如今夫妻二人倒越發生疏起來,從前的那些繁文縟節,也自覺得撿起來用了。他既不再要她,她也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裝什麼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