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怨骨終章(1 / 3)

無頭怨骨乃厲鬼窮煞,若單隻憑她與季兒之力難保勝算,看來眼下唯有借魂請屍了。

待到事畢,安頓好府中眾人,將許芫的屍身由白布血符蓋上,夏染取了招魂幡來,撚指作令,啟唇念咒

咒畢風起,天暗日沉,那白布血符果真聞風掀了開來,腥臭刺鼻的氣味蔓延著整個院子,院門咯吱一聲合上。

“姐姐,你不是說許芫三魂已滅,你喚它作甚?”

“許芫雖滅,許嬙還在。”

這府裏,原就有兩個冤鬼,若華延殺的是許芫,那冤死的許嬙為何不肯遲遲散去,它想殺的是誰?

掛在簷廊的引魂鈴鈴鈴作響,果真,從遠處隱隱約約飄來幾盞陰燈,一族藍底長袍,撐著把紅傘,黑色繡花鞋,青紫色指甲,是無頭怨骨。耳邊飄渺虛無之聲,輕喘低唱,仿佛夾帶著些絲竹管線之樂。

無頭怨骨步步而來,突的幻化作數十個鬼影,將二人團團圍住,饒是見過世麵的季兒,也被這陰森驚悚的場麵,給震得毛骨悚然,啞著聲開口道

“這鬼,長得真惡心。”

說罷便化作靈狐,與之纏鬥起來,怨骨乃厲氣所化,又吞噬了玉靈之氣,其法自然非同小可,夏染提劍應戰,兩個人與之纏鬥,竟一時難解難分。

夏染撚符將怨骨逼至牆角,耳邊卻不停傳來聲音,喚著個人的名字,瀟,就如第一次見麵那般,與季兒二人陷入了混沌之中。

周遭的事物在幻境中,遁入了紫禁宮牆裏,隱約見著兩人,一站一跪。跪著的看不清麵貌,應該是武將之類,站的那人身穿玄白素雲錦,頭戴玉冠,雖清瘦,卻頗有些英武之氣,隨著歌聲,漸漸拉進,男人模糊的五官漸漸清晰明了。

他……是……高炎?

不對,應該是像極高炎的男人,是秦王,難道?秦瀟並沒有死,當年軍餉盜竊案,隻是他釜底抽薪之計。

再靠近些,就聽得那人說,事已安排妥當,請王令下。

夏染覺得全身冰涼刺骨,有道是可憐無情總薄命,最是無情帝王家。

她隱約聽著嚶嚶啜泣聲,回過身來,便見滿地的鮮血,向她趴伏前行的是,上百個無頭的冤魂,跪趴在地上,伸手無聲的悲泣。

冤仇不散,難以輪回。

三十年前,新帝初登大寶,朝中黨派之爭不斷,秦瀟兵權在握,自然成了眾矢之的。前有新君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說,後有政敵栽贓嫁禍,暗箭傷人之舉。

為保全身而退,秦瀟自然將計就計,假借被殺,金蟬脫殼。他一生戎馬並無子嗣,隻幾位姬妾,和一個尚未過門的竹馬嬌妻。

數月前,他悄無聲息地挪走了數十萬兩黃金,半身積蓄,帶走了數十個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卻沒帶走,那個陪他風花雪月的紅顏知己。他辜負了她的情深意重。

此舉,連累了秦王府三百七十四條性命,連累華延,無辜慘死。好一個重情義謀大事的王爺。若她猜的沒錯,整個高府上下,便隻有一個主子,便是高炎,她的情郎後來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正恍惚間,便聽得一聲,姐姐小心!季兒持劍迎麵向她背後砍來,無頭怨骨側身閃躲。陰風怒號,散落在地上的白布突得將許芫屍身包裹起來,是許嬙!

許嬙化作厲鬼,嗖的往院外遁去,那是高府主宅,它要殺高炎!

“咯……不……”

怨骨周身生出軟骨黏稠的觸手,往院外飛遁而去,擒住許芫的屍身,生生往院子裏拖,許芫屍身被許嬙所附,血肉模糊的用齒爪撕咬著觸手,卻控製不住的往回拖去。

滿地的鬼物得了空,竟嘶啞開來,爭先恐後的往主宅方向爬去,無頭怨骨周身生了千百條觸手,與之交纏,即使全身被撕咬啃壞,也決計不放它們離開

“咯……不……”

它竟以一己之力抵擋三百七十四條孤魂的去路。

“這是為何?”

“它在守護他的血脈。”

不知何時,清珩已站在她們身後,清幽雅致的梵香將二人圍繞,伸出指尖,控雷生火,由遠至近,雷火淩厲而來。跪爬在地上的浮遊冤魂見此,紛紛作鳥獸狀散去,不敢直迎著天雷地火。

雷火促成一道屏障,將血腥之物隔開。

“帝尊,為何不將惡鬼斬盡?”季兒不明所以問道。

“何為惡?何為善?九天三界,萬物生長,即便是惡鬼,也是天地子民。善惡輪回,自有因果報應。

若高炎不死,三百七十四條冤魂,便無法往生,沉沉浮浮在這飄渺的世間,虛無定所,它們行刑時被人斷了根骨,絕了來世。又與誰人訴冤。”

男人深邃的紫色瞳孔看穿了這人間的悲歡離合,看盡世態的炎涼冷暖。麵無表情地訴說著。

“秦瀟已死,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那被株連九族的無頭屍鬼,又與誰人訴冤。”

通敵叛國乃連坐重罪,有多少無辜的人,被株了本家,千年血脈,百年世族毀之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