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何得知本尊的身份,也算得上機靈,說說看,若說得好、便放你下來。”
他既開了口,此事便留了餘地。
“忘機山巔,桃穀仙墟,九天三界之內,還能有誰能隨意進出,琨玨扇,淩波墜,這天地之器,向來隨主,並不難猜。”
總不能將實情以告,她也隻得胡謅八扯了官話,好在這些年雖不曾言語,尚且耳聰目明,也學得些本事,多少長了見識。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細拂腰間的淩波墜,將其把玩,蹙眉思慮著,嘖的聲道
“你如何知道,本尊打算為此墜取名淩波二字。”
這是他數日前剛打的墜子,出自九天星河,看著喜歡,便琢磨著配個名字,掛在骨扇之上,作成一對。
“古人有雲微步淩波拂紅塵,此墜玲瓏剔透,玉麵紋路柔滑細膩,宛若步履輕盈的美人,乘碧波而行,故有此意,”
這番話說得她汗流浹背,怕露了馬腳,若是讓這等鐵石心腸的人先知,她這麼個庸俗粗鄙之輩壞了他千年修為,關她個千年萬年的是小,挫骨揚灰才是得不償失。
“可有姓名?”
這女人也有趣,天上地下不知何處來去,宿體雖是個泥怪,卻毫無妖邪鬼魅之氣,就連鬢邊的簪珠玉環,羅裙襟衣,也是說不出的舒服。
“妤,妤兒!”夏染隨口說了個名。
“名字算得上雅致。”清珩托腮凝眸,細瞧樹上女人幾眼,再抬指揮手,束在她身上的藤蔓便鬆了些,露出身量體型。
“你可會什麼?若是說的好,本尊可晉你做個掌燈女侍,入了仙職、且不辜負那三顆桃果。服侍本尊前後,將功贖罪,以報知遇之恩。”
話聽此處,夏染不禁欣喜若狂道
“烹茶研磨,熨衣製香,主子若能開口的、沒有婢子做不了的。”
此刻她臉上的諂媚之相,可媲美秦淮河上的教坊歌女,就恨不得為他鋪床暖塌。
“我的女侍,也算得上神,品階位份不低,平日裏偶有些事務,更多的是修道養性,不可自賤為婢。你若有求仙問道之心,可隨本尊門下,也是個造化。”
清珩瞧著眼前殷切的女子,怕她誤解,把話說明,恰逢身旁確是缺個女使,這妮子看著順眼,又吃了他的果子,這機緣巧合之處,全當是命數安排。
“是,是,尊上說得極是,下仙願學。”
原想不到在此困頓了數年竟也混了個仙班,確比千年後的際遇強,若是索性久居此地,資質輩分水漲船高,怕是有莫大造化。
想得此處,她不禁笑出了聲,全然將所行目的拋諸腦後。
“你莫要得意太早,是否能位列仙班載入仙冊,也非本尊一人可定,如今先跟著修行,待到來年,下界修身渡劫,再定不遲。”
“謝尊上!”
她話音未落,身上的枯藤應聲而鬆,還來不及作揖謝恩,就從數丈高的枝椏上跌落,驚呼連連,本該四腳著地,身體應聲而停,頓了頓,原是腰間多了條羽綾,環繞著她的腰肢,將人拖至旁處平安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