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但願君心似我心 第五章 菩提本無樹
第二卷 但願君心似我心 第五章 菩提本無樹
許多人隻能卑微的躲藏在那長滿青苔的牆角之下，暗暗地，默默地，獨自老去。唯一可以確信的是，沒有誰會顧及到那個孤獨的存在。就如同她帶著那份孤絕，想要伏在窗台安靜地觀賞落日和弦月時，窗外那片多方爭奪的天下，早就已經快如馬，踏飛燕了。
——韓敖
蘇姑姑發覺容子葭仍舊偷眼在看太皇太後逶迤在身後的極樂朝服裙擺，她本來就不經常穿戴這身華裳，所以看上去嶄新如故。
暗沉色的極樂朝服與青色的城牆，乍一看並不是很和諧。蘇姑姑想到了文太後，她是沾了皇上的光，直接從分封親王妃搖身一變成為太後。
文太後既沒有做過皇後，也沒有穿過鳳袍。她不過是得益於皇上生母，封為一朝太後。因此日後，即便她有那個運氣熬到太皇太後，也不會有資格得以身披極樂朝服。
蘇姑姑移開目光，容子葭已經在看跪倒一片的家人子。太皇太後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指著她們，“蘇姑姑，你看她們多乖巧。這麼一對比，哀家真是愧歎不如啊！”
太皇太後為什麼突然，就把她自己和新進宮的家人子作對比？容子葭無法想通，又因為她入宮的方式與別人不同，當然沒有機會見到這樣的場景。
雪吟姑姑說過的，隻要是從三宮之門走進來的女子，這一輩子，不論大小，不論榮華富貴，不論為妃還是為婢，都隻能在這座皇宮裏生老病死。
蘇姑姑也在看她們，“太皇說笑了，她們初入宮闈，自然就要在這皇宮之中謹言慎行。這什麼該說什麼該做，心中都有一把尺子。那年今日，太皇初入皇宮，”
展開手掌在空中劃了一圈，看到太皇太後點點頭。蘇姑姑沒有把話說透，轉了個彎，“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像太皇一樣的人。”
她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容子葭聽不出來她們交談的話有什麼特殊的意思。步輦上明明是空的，太皇太後明明沒有坐在上麵，楊公公卻依然教導她們行跪拜禮揚聲問安。其中有什麼玄機？
“容美人，”太皇太後叫她，“你不知道我們在談論的是什麼吧？”
不知不覺，步輦在她們的交談中，在家人子的跪拜中，慢慢穿過三宮之門，到達高高的城樓之下。
“妾身確實不知，”容子葭老老實實地說了，太皇太後輕輕在笑，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蘇姑姑先給她說一些，“容美人，適才奴婢說的，是當年太皇初入後庭，正是當時先皇後的步輦經過。那步輦也像今天這樣，是空的。”
接下來的，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當年的場景，隻能由看著家人子離去背影的太皇太後來說。
“哀家當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膽子大到不跪空輦，”太皇太後目光放得遠遠的，就像在說前塵舊事。
認認真真地豎起耳朵在聽，容子葭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被領事公公發現，過來問哀家為什麼不跪皇後的風輦？哀家還反問他一句，‘上麵並沒有人，我為什麼要跪？’領事公公告訴哀家，見到三宮之主的步輦，猶如見到後宮主人本身，不管上麵有沒有人，都要跪的。不跪就是藐視三宮，藐視皇權，是大罪。”
聽得容子葭起了戒備心，太皇太後今天在說的所有事情，絕非是偶然想起。她身上的極樂朝服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光。太皇太後整個人籠在朝服裏，站在光芒下，神聖又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