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花不知道胃癌中期是什麼概念,可她知道,普通的病不會用上“癌”這個字。
在手術室外等著的時候,吳小花一直在想,如果人死了怎麼辦?
老太太的家人會找她麻煩的吧?
才給了幾百塊,吳小花忽然覺得有些不值得,人啊,就不該貪心。
手術持續到了晚上,六點左右手術終於結束,醫生出來說人沒什麼問題,之後好好休養就好了。
畢竟老太太有錢,自從發現胃癌後用的都是好藥,多多少少挽救回來一些。
老太太先在觀察室觀察了一晚,第二天確定沒有術後並發症以及其他突發問題就送回了病房。
幸好吳小花有一點照顧病人的經驗,如果真是什麼都不會的,就隻能幹等著著急。
下午兩點多,老太太醒了過來,看到吳小花在床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吳小花注意到,端了熱水過去:“您先喝點水。”
老太太側開頭,沒喝,示意她去喊護士過來。
於是吳小花放下水杯,趕緊去找護士跟醫生過來,看一下是不是老太太哪兒不舒服。
經過一通檢查,醫生說老太太的恢複情況還是比較好的,就是剛做完手術,目前隻能吃流食,還有一堆注意事項。
吳小花背得暈乎乎的,晚上回到福利院,上晚課都沒精神。
動腦實在累人,吳小花看著試卷上的英語,隻覺得那些字母一個個飄了起來圍著自己轉悠。
老師看她實在累,幹脆批準她這一晚提前回去休息,學習的事急不來,休息好了,才能學得更快。
吳小花撐不住,回到自己的宿舍,倒頭就睡。
第二天照舊六點到醫院,可是這一天跟之前都不一樣,老太太的病房裏有人,吳小花以為是老太太有客人,就站在門口沒進去。
誰承想,聽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對。
有個男人在質問老太太:“媽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當過兒子?你得了胃癌這麼嚴重的事你都等到手術了才告訴我?”
老太太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我如果不當你是兒子,你現在都不會知道。”
“那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啊?現在你一個人在這裏,甚至沒個人照顧你!”
“有人照顧我,我收了個小女兒,比你們貼心,我很喜歡她。”
聽到這裏,吳小花沒有覺得高興或者害羞,隻覺得不對勁,從平時老太太對她的態度來看,沒有什麼喜不喜歡,就是在看一個……還算滿意的物件兒。
好比說,你花錢買了個好看的花瓶,這個花瓶在你的視線範圍裏你會覺得還算賞心悅目,可你不會覺得它是個人。
吳小花當時答應蘇青時的合同,多少有一種對方在自己身上無所求的感覺,既然無所求,那可能對方確實就是需要一個讓自己看著高興的花瓶呢?
可是從手術簽字的事到現在老太太嘴裏的說法,都讓吳小花覺得不舒服。
對方太理所當然了,好像隨意給吳小花貼上一個標簽,那吳小花就該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