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穆池的外套和襯衣都剪成了碎片,才抬起頭來看看他,發現他渾身都在流汗,他正努力克製著。不得不說,他永遠是個意誌力和克製力都驚人的男人,我今天下的藥量估計是常人的話,再得不到發泄的話都快要發瘋了,他還能保持著理智和最後的優雅淡然地聽著我訴說往事。
我繼續拿起他的西褲開始剪,說出來的話似乎感覺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那天,從醫院醒來之後,我第一次在我閨蜜的麵前提到了‘穆池’兩個字。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兩個字就像是食人蟲一樣在你的五髒六腑裏歡騰地鑽來鑽去的,直到把裏麵所有的一切都挖空了,他們才會善罷甘休。”
“第二天,我去取了趕製的那件婚紗,我沒有勇氣把它穿上身,因為我還記得你坐在我的對麵,懷抱著手臂,難得地露出驚訝的麵容,淡淡地說了句,‘我喜歡你穿這件!’”
“後來,我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更衣室裏,抱著那件婚紗,好像抱著我曾經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一樣。可是,既然是夢,那終歸就有夢醒的那一刻,我就像是剪你的衣服一樣,把那件近五米長的大拖尾婚紗全都剪成了碎片。我每下一刀啊,我就想象啊,我剪的是你我曾經在一起的時光,剪完了,你也就沒有了,記憶也就沒有了......”
“你看,就像這樣!”我一把拋起來手中的布料碎片,秋季的晚風從窗戶那裏呼嘯而入,吹起那輕飄飄的布屑,我看著他們隨風曼舞在空氣中,風一撤,它們就不得不從高空中墜落而下。這過程多像我啊,所以說,我才喜歡這種特殊的發泄方式。
等把穆池的所有衣服都剪完了之後,我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站了起來,看著他,“穆先生,祝你在我這裏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晚安!”
正要走的時候,穆池空著的那隻手卻一把抓住我的腳腕,說話的口氣還是不改先前的命令感,“給我拿盒煙,一瓶酒來!”
我笑著看著他,一腳踹開來,“想要的話,你自己拿好了!”
穆池又一把抓住我,“你還沒有告訴我,秦小欣的案子你到底接不接了!”
我當時真的為穆池到現在為止還在糾結這個問題而感到欽佩,我看著他,冷冷地說了句,“是,過了今晚,我就不接了!”
說完,我就走回了臥室,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聽外麵的動靜。躺著躺著,似乎又慢慢地進入了夢鄉,我想一定是晚上喝了酒才會這樣助眠的。深夜的時候,我被一陣陣劇烈的撞擊聲驚醒,一開始我以為是家裏進賊了,後來才猛然間想起來客廳裏還有穆池在。
我披上衣服朝外麵走了出去,當我看到客廳的那盛況的時候,我著實驚著了。穆池大概是瘋了,才會用手臂拖著我家那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抬起來的大理石桌子朝著被扔在地上的香煙和一旁的酒櫃進軍,我想這樣鍥而不舍的精神大概隻有像林軒那樣的癮君子犯癮的時候才會有吧!
我看到地下都是煙頭,他手腕處被摩擦出來的血跡已經都幹涸了,他隻是靜悄悄地在那裏抽煙,也不看我,我轉過身又返回了臥室。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我走到客廳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睡著了,我把他的手機拿著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便出門了。
不過,我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讓出租車繞了一圈之後又停了下來,在遠處一直注視著我家的方向。果不其然,我走沒多久,就有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拎著個袋子朝裏麵走去,片刻之後,穆池就在他的攙扶下西裝革履地出來了。
等那一行人漸漸走遠了之後,我又趕緊返回了家裏,站著板凳從客廳的一副範曉黎強行要求我收下的潑墨畫中拿出攝像頭,便把電話打給我了Lin,“今天有時間嗎?幫我處理幾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