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唯一能夠吸引我注意力的就是寶寶,我覺得這十月懷胎的時間怎麼那麼漫長?我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擁抱我生命中那個珍貴的小人兒,有一天晚上,我夢見了穆池,他笑著站在我床前,撫摸著我的腹部,輕笑地問我,“王藝,我覺得這裏會是一個女兒,一個長的像我的女兒,我太喜歡她了,你讓我把她帶走好嗎?”
說完,他的手就伸向了我的腹部,我又開始看到一大灘一大灘的血,我尖叫著從睡夢中醒來,緊接著,就聽到了醫生和護士衝進了病房。我是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知道就在那個噩夢蘇醒的當晚,我被緊急推進了手術室,剖腹產生了個5斤重的女兒,被放置在保溫箱裏麵。
在我的堅持下,我媽和陳佳蕊把我推到了那裏,隔著一層玻璃,我看到了我和穆池的女兒,她看起來好小好小,小手小腳不停地揮舞著,眉宇之間盡是穆池的影子。看著她,我忽然就想到了我曾經跟穆池說過,如果我生出來的孩子長的像他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掐死她的。
可是,看著她隨意地揮舞著自己小手小腳的樣子,我覺得我連碰她一下都舍不得,怎麼就會要掐死她?就那樣不吃不喝坐在那裏看了她足足一個下午,等陳佳蕊把我推回病房的時候,我突然反身一把把門給鎖上了,任由他們在外麵如何拍打我都置若罔聞。
我一個人在那個碩大的空間裏,第一次那麼放肆地哭著,像是把我一輩子的眼淚都釋放在了那一刻。我揪著自己的衣服,大聲地叫喊著穆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
也許,當我們真正去愛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你嘴上喊著多麼地恨他,可是,你的心裏永遠都舍不得恨下去,也許是,想恨也恨不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隻記得等我慢慢癱軟在病床上的時候,一直被我壓在床頭的那部手機響了起來。那是那天張旭打穆池的手機一直都無人接聽,後來,這手機在醫院走廊上的藥袋子裏找到了,我一直把它壓在枕頭下麵,當遺物一樣。
穆池消失之後,這手機也響過很多次,但是,我都沒有接過。這一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就是想去接,我哆哆嗦嗦伸出手,把手機捧在手心裏,躊躇了很久才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段是很長時間的沉默,我試探性地喊道,“穆池......”
電話那段依舊沉默著,我又喊了聲,“穆池......”
這一次,我聽到了一聲歎息,接著是那個熟悉的冷冷的聲音,“我以為我永遠都聽不到你的哭聲了,王藝,你的眼淚為什麼來的這麼遲?”
我愣了一會兒之後,把臉上的眼淚擦了擦,對著電話說道,“姓穆的,有本事你躲一輩子好了,我已經想好了,我女兒就叫穆池,我要讓你喊我一輩子娘!”
“你不開門,我怎麼進去啊?”電話那段突然傳來一陣唏噓聲,我呆呆地看著門口,慢慢地搖著搖椅走了過去,隔著那層門板,我猶豫了很久才伸出手。迅速開完門之後,我後退了好幾步,看著那個門在我的麵前被慢慢地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異常消瘦的穆池,那熟悉的清冷的臉龐,帶著幾分涼薄的氣息,一步步地朝著我走來。我轉過頭去,任由眼淚無聲地流淌下來,再轉過頭的時候,穆池已經站立在我的麵前,我看著他有些怪異的站姿,用嘲諷的語氣問道,“你腿怎麼了?”
穆池笑了笑,“作孽的事情做多了,老天總歸是要給一些報應的,恐怕以後是踢不過你了!”
穆池的話音剛落,我就抓起他的手臂惡狠狠地咬下去了,“老天的報應給了,我跟你女兒的也還給你!”
......
(王藝篇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