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城防江堤,從江堤這側看,斜坡上芳草如茵碎的粉黃小花,倒也整飭得漂亮。
僅看這江堤內側,絕對不像是豆腐渣工程。
上江堤大道,可以從引道開車上去,也可以從斜坡地台階上去,徐學平讓車停在江堤內側,沒有跟江上元、劉爵說什麼,自己推開車門下車從台階上去,江上元與劉爵跟著下車。
江上元、劉爵這才知道張恪坐在後麵的車裏,江上元倒沒有什麼,他早就認識到張恪在徐學平眼裏的地位不會比他老子張知行低;劉爵卻越發認定徐學平這次到新蕪純粹是給張知行撐腰,心裏氣憤得很,說道:“你們去看吧,我就留在這裏。”
徐學平沒有聽見,他急切著已經爬到一半,根本就沒有管後麵人,陸文夫、李義江不肯落在後麵。這城防江堤,劉爵當然要負責任,但是國內九六年還沒有問責一說,追究直接責任也隻能追究到羅歸源頭,劉爵應該是給蒙蔽地。劉爵與羅歸源在工作中多有衝突,這時候卻替羅歸源抱不平,還真是正直得有些可笑了,張恪跟著江上元後麵,見江上元多少能意識些問題卻完全不管劉爵,想必是想劉爵丟光臉,開口說道:“劉市長看問題未免太狹隘了,作為晚輩,說這話當然不合適,但是劉市長要生氣,我覺得還辛苦一下爬上這江堤才說。”
這話就算張知行對自己說,都是有些重地,何況是張知行地兒子,劉爵看了張恪一眼,自然沒什麼好臉色,當然也不會當著徐學平的麵就訓斥,陰沉著臉跟著上江堤。
徐學平先登上江堤,看到年內剛修就有多處破損地路麵,在看得到的地方,有條明顯的裂縫貫穿整個路麵,心裏焦急,也顧不下江堤外側沒有台階可下,俯著身子,手貼著路基,就順著斜坡下去。
江上元爬著台階就氣喘籲籲,站在路這邊,手撐著膝蓋看年內剛出資修整過的路麵在視野裏就有好幾處坑坑窪窪,回頭對劉爵說,“這難道還是因為路政管理不當?”看到徐學平順著斜坡就下去,忙跟著走過去,才發現江堤外側沒有台階,斜坡又陡,喊道:“徐省長,小心……”
徐學平沒有理他,陸文夫與李義江等隨行人員緊緊跟著,想摔跤都難,但是他急切想下到江灘看看新蕪的城防江堤究竟爛成什麼樣子,小江流域一千多公裏的江堤到底有多少這樣的豆腐渣工程!
劉爵上到江堤大道上,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十分後悔在車上說那樣的話,簡直太愚蠢了,跟著徐學平直接順著斜坡下到亂石堆積的江灘上,從江灘往東艱難的走了幾百步,就看見一道觸目驚心的大裂縫,從壩頂下到壩基,能看到壩體有明顯的變形。
徐學平冷眼看著劉爵、江上元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因為這裏臨近新蕪最主要的道路城河路,情況還不算太慘,往東走到約一公裏處,情況更是難看,徐學平走得心急,踩在灘石上滑了一下,雖然身後的人及時攙住,右腿還是滑到江水裏,半條褲腿都濕了。
江上元、劉爵臉色難看,想勸徐學平上江堤坐車看完全程,又不敢開口,看徐學平的臉色,隨時都可能發作罵人。
走到一道入江涵洞前,勉強可走的路也斷了,這才上江堤,在江灘亂石中走了一個多小時,便是張恪也感到吃力,徐學平都差點摔了好幾跤,最後都是讓工作人員攙著走,上了江堤,毫不客氣的指著江上元、劉爵倆人的臉訓斥:“這座江堤怎麼守護背後的三十萬新蕪市民?你們這是對新蕪市民犯罪!這個問題,你們新蕪市委、市政府要怎麼處理?我徐學平今天就在這裏看著你們——一個市委書記、一個市長——如何處理這事。我過來,不是要給你們的工作挑刺,而是這根巨大的刺橫在這裏,一直在刺痛著新蕪市裏三十萬市民的心,我無法學你們這樣坐視不理。”江上元不敢辯解,劉爵更是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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