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回內地,張恪決定當夜留在省城,許思、周遊等陪著孫尚義、楊律錦等前往海州,海州那邊還有蘇津東、丁槐等人負責接待。
徐學平過兩天就要去北京赴任了,所以張恪急著從香港趕回來,在徐學平正式卸任之前見他一麵。頂替徐學平的是常務副省長李遠湖,李遠湖兩年前從惠山市市委書記任上調到省裏出任常務副省長,組織上就是安排他過兩年接替文征璧的省長位子,誰曾想到他剛調到省裏文征璧就因為丁向山的問題不得不提前退了下去,徐學平插在他前麵先當了省長。
張恪從來都不相信表麵上的一團和氣,要說李遠湖對徐學平擋了他兩年而心中毫無芥蒂,張恪也不會相信,要說徐學平提前離開東海李遠湖沒有在暗中出力,張恪也不會相信。有矛盾才有政治存在的必要,照顧到徐學平的感受,張恪從來都沒有主動去接觸李遠湖,這時候趕過去巴結也有些亡羊補牢了,或許這麼做在省委書記陶晉眼裏也會有過度討巧之嫌,政治並非意味著無限製的左右逢迎。
九十年中期,國內的資本勢力還要在政治勢力的縫隙間生存,這也是無奈的事實。
徐學平離開東海,東海就成為陶晉與李遠湖並存的時代,李遠湖年紀剛過五十,外媒評價國內的政治人物時,就將他歸入國內新生代的政治勢力之列,雖然說陶晉在東海位尊權重,但是歲月不饒人。他今年六十三歲,不管他能不能在兩年之內跳到中央。兩年之後,東海省委書記的官銜會落到他人頭上。幾乎成定局了,不過李遠湖似乎還沒有資曆在兩年後就直接頂替陶晉,這麼說來,還真是徐學平耽擱了他兩年地時間。如夕陽沉入地平線之後的昏暝,天氣預報說夜裏要下雪,遠處機場跑道上空地燈光閃爍,起降的飛機有些模糊,張恪坐在離開機場地轎車上。李義江過來接的機。
李義江到海州擔任城南區委副書記、代區長的決議已經下來,他要等徐學平離開東海之後,再去海州趕任。
“市裏要將城南區南郊的三個鎮、兩個工業園區單獨抽出來搞一個省級開發區?”李義江問道。
“哦,市裏好像是有這意思,”張恪將視野從窗外昏沉的風景裏收回來,“也沒有最後確定,李哥早就關心起海州的事情了……”
“也就回國後確切知道要去海州,才想著功課要提前做一些的,不然開展工作就太被動了。戴文進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怎麼不跟市裏爭一爭?市裏調整主城區規劃草案。將疏港河以西的沙田都劃入西城區,就讓城南區的縮小了一塊了……”
“戴文進啊,我還沒有接觸過,他在新聯縣做縣長時聽說做工作還是很有一手地……”
李義江到城南區不是直接當書記而是擔任副書記、代區長,心裏多少就有些失落了。
九十年代中後期,政府官員最重要的政績還是地方上的經濟實績,城南區有新橋鎮的造紙工業園、益隆鎮的電子工業園,九六年各項經濟數據——招商引資、工業投資、工業生產總值、地方財政增收——都要遠遠超過海州市裏的其他縣區。李義江之前對到城南區擔任一二把手都相當的期待,比其他區縣更容易出成績,海州市裏的這一番調整,要將城南區經濟最為依重的兩個工業園區劃出城南區,李義江心裏多少有些雞飛蛋打的失落。
李義江這時候在車裏提出這些事情。張恪能明白他地心思。且不說張恪自己也希望新橋、象山、益隆三個鎮能獨立出來經營,這時候李義江還沒有到海州。就急著爭這些,多少有些急切了。張恪也無法說什麼,應付的幾句,就轉移到其他話題上了。
新聯縣是海州各方麵都相當靠後的一個縣,戴文進從新聯調到城南當書記,根本就無沒有太多的資格在城南區新規劃上發言,也不是他性格軟弱給別人欺負。
宋培明正式調到市裏擔任常務副市長、戴文進調到城南區擔任書記、代理縣長是張恪這段時間在香港時發生的事情。
在新梅苑徐學平家吃的晚飯,徐學平聊的最多還是省裏的經濟問題,東海聯合鋼鐵項目談成,東海聯合鋼鐵集團將形成國內第五大地鋼鐵生產基地,但是這還不能改變省內鋼鐵生產分散的局麵,還要進一步的加強鋼鐵產能的重組整合,形成國內第三、甚至第二的鋼鐵生產規模;重型化是鋼鐵企業發展地趨勢。林雷還有加速省高速公路網、沿江、沿海港口等基礎設施地建設、省內產業結構的調整等等問題,徐學平談了很多,之所以談這麼多,還是有怕李遠湖頂替他地位子之後另搞一套的擔憂。
這個是極有可能的,國內九十年代,幾乎是一任地方政府一套地方規劃,繼任者似乎認為按照前任的思路走下去,即使大有成效,大部分的功勞都會歸到前任的名下,所以繼任者都非常忠誠的體現出“思路開拓、積極創新”的精神,這在地市一級的城市建設與發展中表現尤其的明顯。倒也不是說省一級沒有這方麵的弊端,隻是普通民眾很難直接體會省裏地朝三暮四。
統轄整個區域內的經濟活動,省裏掌握地資源也很有限。這個多了,那個就少了。重點支持哪一方麵,哪一方麵可以稍稍放緩一些。隻要有這樣的調整,就已經影響到整個區域地經濟安排。
徐學平有這樣的擔憂,那是再正常不過,隻是無法明說而已,張恪也無可奈何,有些事情是他完全無法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