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陳的一兩銀子等於十錢,十分為一錢,同裏鎮的一隻肥雞約莫賣五分銀子,蕭十七的一兩銀子,可以買到一大籠雞。
平時百姓大多用銅錢,很少用到金銀,如今他拿出碎銀來,齊映月先是愣住,旋即又釋然了。
他身份矜貴,一隻普通尋常簪子就值上百兩,如今他拿出一兩銀出來買雞也不足為奇。
如今他流落在外,不願意說出銀子從何而來,她也壓根沒想過問,知道太多對她並無好處。
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而是她已經認清現實,說不定她一個晃眼沒看住,她的幾隻雞都會被蕭黃鼠狼叼走。
想明白之後,齊映月也幹脆,大大方方讓開身,讓蕭十七去抓雞:“蕭公子來抓去殺吧。”
蕭十七將銀子順手塞給齊映月,抬眉笑道:“殺雞而已,一回生二回熟,你且等著。”
慢悠悠走到雞籠邊,打開籠子手疾如閃電,抓出一隻最大的母雞。
雞籠就算收拾得勤,依舊有股子臭味,齊映月以為如蕭十七這樣挑剔的人,肯定會嫌棄,她沒有去抓雞,隻等著看熱鬧。
誰知蕭十七連眉頭都沒皺,抓著雞還朝她笑著晃了晃:“這隻雞吃得最多,也長得最肥。”
齊映月深感詫異,不由得上下狐疑打量著他。
蕭十七抓著雞往灶房裏走去,齊映月跟在後麵盯著他的背影,滿臉疑惑。
突然,蕭十七轉過頭,驚得她驀地往後仰。隨後,他緩緩笑了起來:“沒看成好戲,是不是很失望?”
齊映月又驚又尷尬,這人的腦子跟飯量一樣厲害,看來以後需得多防著些,省得被他笑話。
蕭十七隻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倒未多說,提著雞繼續走了。
齊映月長長鬆了口氣,再看他那一身刺眼的穿著,再加上提著雞的模樣,她又感到自己想得太多。
他此刻看上去,好似那街頭巷尾偷雞摸狗的小混混般,哪有她想得那般深不可測?
回到灶房,齊映月拿了碗與到來到灶房外,蕭十七接過去,說道:“你放心去歇著吧,我保管能殺好。”
齊映月絕不放心,天氣漸暖,血灑在地上會招來蚊蠅,她站著沒動,催促著說道:“我不累不歇,你快些。”
蕭十七斜睨著她,堅持說道:“那你背過身去,不許偷看。這是我的獨門殺雞秘訣,若是被你學去,你又不肯付拜師的束脩,那我豈不是吃了大虧,”
齊映月氣得轉過了身,聽到蕭十七在念叨:“不許看啊,還沒好呢。”
一陣窸窸窣窣之後,聲音離得越來越遠,齊映月不耐煩地動了動腳,問道:“你拿著雞去哪裏了?好了沒?”
“我總不會把雞生啃著吃掉,你急什麼急?”蕭十七笑著答,過了一陣後他說道:“好了。”
齊映月忙轉過身,見蕭十七人在靠近院門處,提著已經殺好的雞朝她走來。
“裝雞血的碗呢?”齊映月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四下尋找裝雞血的碗。
蕭十七從雞身下拿出碗遞給她,說道:“在這裏。”
碗幹幹淨淨,刀上也幹幹淨淨,齊映月驚訝地問道:“雞血呢?”
蕭十七理直氣壯說道:“埋在了土裏,你放心,保管看不到一滴血,你不用怕。”
雞血拿來煮羹,或佐上韭菜炒,皆美味又滋補。上次雞血被他灑了一地,這次又被他倒掉了。
聽他話裏的意思,他是擔心齊映月害怕,才把雞拿得遠了些去殺,好心倒掉了雞血。
她隻覺著滋味複雜,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籠子中還有兩隻雞,這隻黃鼠狼沒有離開的打算,以後定會吃更多的雞。
齊映月為了不再浪費,肅然說道:“我不怕,以後殺雞,雞血還請好生放在碗裏,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