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日都是狩獵。
今年的林子裏,除了曆年都有的羊、貉、山貓、麅子、黃鹿、野豬等動物,齊帝還叫人放了幾頭虎。男子們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躍躍欲試又帶挑釁的神色,他們挑好馬匹,越過草地、衝進了林子裏。
女眷們大多都呆在圍場的休息營地裏,互相聊天吃茶點,等男人歸來,也有像周薔、殷晴那樣的,在侍衛的陪同下進了林子。
瑞王殷閔因為身體孱弱,不能進行射獵,因此也留在營地裏。他翻看著一本琴譜,偶爾和身旁的王妃低語幾句。
華妃見這兩人互動,嗤笑了一聲,然後倏爾起身,支使一位侍衛給她牽匹馬來,她也要進入林子打獵。
麗妃的母親,褒國公夫人,正坐在麗妃旁邊,見華妃直接離開,皺眉問麗妃道:“華妃會騎馬嗎?”
麗妃拿著團扇遮擋著陽光,小聲道:“犄裏旯旮出來的人,什麼不會?”
褒國公夫人眉頭未展,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卻也不曾深思。
蘇錦惜陪在自己長姊蘇錦言身邊,兩人一直安靜無話。
蘇姮一個人走到林子旁的河邊散步,那裏有一處蘆葦蕩。潔白的蘆花在清風中搖曳,在陽光下閃著鉑金般的光芒。
大約申時,大多數男子帶著獵物回來了,他們的家眷上前體貼地給他們擦著汗。
周將軍從馬上下來,身後的侍衛抬著幾隻獐子。他接過自己夫人的帕子,邊抹汗邊爽朗笑道:“真是老嘍,不到一天我就覺得乏了。”
周夫人打趣道:“可不是嘛,薔兒還在林子裏呢,你就撐不住了。”
“什麼,這丫頭也不知道回來……你去把她找回來。”他對一名從府裏帶來的隨從吩咐道。
齊帝被幾位官員簇擁著回來了。一旁的羽林士兵將眾人獵得的獵物抬下去。
殷閔見父親回來,站起身,行禮迎他入座。
齊帝方才就聽見周將軍的大嗓門,他坐定後,笑道:“周將軍可真疼女兒啊。”
周將軍咧咧嘴:“臣就這一個閨女,不疼她,疼誰?”
“也是。”齊帝讚同道。他掃了眼四周,問身後的左羽林軍統領鄭衝道,“公主呢?”
鄭衝正要回話,卻聽見公主殷晴明亮的嗓音傳來:
“父親!”
殷晴翻身下馬,旁邊是同樣剛下馬的殷琢。
“我和三哥捕了好多動物呢!”
齊帝打趣自己的愛女道:“都是小兔子!你就讓阿琢陪你捕了這些?太委屈他了。”
“哪有?我還有麅子和豹子!”殷晴指了指著身後的侍衛搬著的動物,走到自己父親跟前道,“其實是蘇四郎獵的,但都被我要過來了,都歸我。”
“咳咳,在父親和兄長麵前就算了,在別人麵前也如此嬌縱。”
“我可是征得他同意的!”殷晴紅著臉,不知道是被熱得,還是因為害羞,“沒想到蘇四郎看起來文質彬彬,騎射倒很好。”
齊帝看著自己女兒眼裏閃爍的光彩,心下百回,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旁邊的蘇侍中一眼。
蘇侍中接收到帝王的目光,心裏一突,麵帶不好意思地笑道:“那看來,臣是家中男子裏,不對,是所有男子裏騎射最差的一位了——一天下來,什麼都沒獵到,慚愧,慚愧!”
周圍幾位武將捧腹大笑。話題被引開。
周將軍見女兒被侍從領回來,正要笑問她今日的收獲,還沒開口,卻見女兒整個撲進了自己夫人懷裏,聲音委屈:“阿娘……”
周夫人撫撫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周將軍一聽女兒這悶悶不樂的聲音,就明白她又在哪裏碰了壁。
哎,真是的,既然不是真的討厭二殿下,當初話就不要說死嘛。
女兒一直不乏追求者,但已經二十歲了,這婚事可不能再拖了,總不能比褚老頭的女兒還晚嫁人吧?周將軍如此想道。
烹調好的食物被端上來,眾人談笑晏晏,準備進食。這時,守衛的羽林軍中出現一陣騷亂,還有兵戈相碰的聲音。
鄭衝快步向那裏走去,口中喝道:“怎麼回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眾人的目光也向那處望去。隻見有羽林士兵向他們衝過來,後麵的士兵趕上前麵的士兵後,竟然打了起來——眾人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