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與殷妙來到紫宸殿的書房,見齊帝坐在長案前,案上是一卷攤開的輿圖。
對方見他們到來,指著北境道:“你們覺得,現在誰可堪守衛的大將軍一職。”
正值多事之秋,邊境絕不可以亂起。
殷妙沉痛了一瞬,但馬上收拾好神情,道:“軍營裏確有幾位武將是義勇忠心的,隻是,將統籌之事全部交於其中一位,短時間內無法放心。”
齊帝沉重地點點頭。武將多與謝、桓有關係,可選擇的餘地很少。他一直遲遲不動這兩家,也是怕一旦扳掉一家,齊國軍心不齊、兵力不足——隻是,這種情況正在慢慢改善。
殷墨問了殷妙幾個關於軍營事務及調兵的問題,殷妙都一一答了。
然後他道:“那姑母為何不自己負責這些事務呢?”
“這……”殷妙猶豫,沒聽說過女子領兵的事例,“名不正言不順的……”
“可你是長公主。”殷墨看向齊帝,“父親再給姑母個封號,或是禦令,以姑母在北境多年的聲望,誰敢異議。”
殷妙突然有些羞慚:“可我嫌累。我隻想再擔個一兩年,等朝局穩定後就不幹了。”
“那就順便培養一下繼任者,從姑母剛剛說的那幾位人中挑選。”
齊帝突然出聲道:“你把阿月帶去北境。”
殷妙聽人提起姬月,一點就炸:“他能做什麼?他會做什麼?”
齊帝扶額:“我當然知道阿月沒學過那些事務,可他是姬家之子,襲爵的冊書馬上便會下達,你帶著他,行事能方便一點……”
“方便什麼?!”殷妙道,“他那種的,軍營裏一個副將就能打他十個,哪能有什麼威懾力?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這麼、這麼嬌氣的性子……雖然小時候酷愛與人幹架,但哪次打完不是哭哭啼啼地,跑回我們麵前喊手疼?”
“……”齊帝咳了一聲。他慣知道自己阿姊刀子嘴豆腐心——現在嘴上嫌棄,等姬月真跟著她去北境,還是願意好言以待的。
一個月前她因心情悲痛而行事偏激,可到頭來,心疼的還是她自己。
當年為營造與衛國公府失和、扣留世子為質的假象,又考慮到北境條件艱苦,將姬月留在京城,是不是做錯了?齊帝反思道。
“阿月近日來很消沉。”他道。
殷妙冷哼一聲:“他敢不消沉就怪了。”
她還在為姬年去世之事怨兒子。
齊帝心下歎息。
“可阿月太不振作,他還年輕……”
“管他。”
齊帝知旁人勸不了殷妙,隻能等她自己想開。
他想了想,道:“有門婚事也許可以讓阿月寬解一點。可以等一年後孝期滿,我再指婚……或許我已……那就讓……”
他看向殷墨。
他身體的狀況,還瞞著殷妙。
“婚事?”殷妙瞪大眼睛,“你不知道,他就是因為……”
“我有位人選,他一定會滿意。”
殷妙狐疑,等自己阿弟說下去。
“蘇家六娘子。”
齊帝看到殷墨臉色變了。其實,他還沒說出名字的時候,兒子的臉色已經變了。
殷妙對蘇姮沒有印象,所以在思索,並未應聲。
這給了齊帝打量自己兒子的時間。
殷墨被盯得十分焦灼,最終對上父親的視線,道:“兒心儀此人。”
齊帝明白過來,老神在在。
“啊,”殷妙聽聞,即道,“既然阿墨喜歡,那就別指這樁婚事了……再說,我可不敢讓阿月再禍害別人家姑娘了。”
之後,三人又聊了會兒邊戍問題,殷妙先行離開了,而殷墨被留下。
齊帝看著他,雙手背在身後,一副審問的姿態:“這就是你那日說‘不必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