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104章
全部章節 第104章
我正在水果攤前挑橙子，拿著一個無論從色澤還是形狀都很好的要裝進袋子裏的時候，一隻手從斜刺裏伸出來，直接搶走了我的橙子。
我心下懊惱。成堆成堆的橙子你不拿，偏偏要拿我手上的，要說這人不是來找事的，我都不信。
找事兒的手白皙修長，一看就是雙男人的手，看上去，有那麼一點點眼熟。順著這雙手看上去，從手臂，到肩膀，脖子，一直看到臉。
我抽了一口氣，這不正是好多天沒見的蘇照嗎？
一別多日，他倒是瘦了不少，臉也有些憔悴。
是的，那次他追到台灣住到我隔壁，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拖著睡眼朦朧的趙可，逃回來了。不知道他醒來敲我房間門沒人應，打我電話沒人接，不對，我已經換號了，他沒我電話，跑到前台發現我已經退房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雖然有點小小的愧疚，但是我別無他法。
我笑著和他打招呼，“哈嘍，好久不見。”
他看了我一會兒，許久才說一句，“好久不見。”
但那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之後他又繼續盯著我看。
我覺得我這張臉應該不算是難看，畢竟咱也是整過容的人。
為了不冷場，我選擇了沒話找話，“這麼巧，你也來逛超市呀！”
他“嗯”了一聲。
場麵又一次到達了零度以下。
我拿起一個橙子，繼續沒話找話，“今天的橙子挺新鮮的，大減價，你也可以買一點，回家榨橙汁喝。”
他說：“木木，你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隻能裝傻，“啊？”
“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就從台灣跑了回來？”
我說：“啊！趙可病的有點兒嚴重了，我就帶他回來了。”
他低頭沉思了一下，沒有抬頭，說：“木木，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我想了想，說：“你問吧，隻要你問問題我這個智商能回答，我一定知無不言。”
我竟然能用知無不言這個成語，看來曾經的語文老師不是白做的。
他的臉看上去有點痛苦，這個認知讓我心裏一顫。
許久，用他特有的低沉聲音緩慢的說：“木木，我在你的生活裏，是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是不是，有我沒我，並不重要！”
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問，可是我沒有辦法給他一個答案。
我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他繼續說：“那天早上，我去找你，我已經準備好，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敲門，沒有人應。後來酒店的服務生來收拾房間，他說你一大早就退房了……”轉而看向我，“木木，我們之前明明很好的，可是為什麼，你突然之間變了樣子。如果說你不喜歡我了，我不相信。還是，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你根本，從頭至尾，就沒有喜歡過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一直看著他那雙白皙有力的手，那雙竟然在微微顫抖，連帶著我的心，也在微微顫抖。
正當我想要開口的時候，電話響起來，我決定先接電話。
是趙思文。
從台灣回來後，趙可的病情時好時壞。我們把他安排在家裏靜養，我和趙思文輪流看護他。但大多數時間，是我陪著他。因為他，現在記得的人，隻有我了。
我知道一定是趙可有事了。
我示意蘇照要先接個電話。
剛剛按下接聽鍵，趙思文帶著焦急的聲音就從那端傳來，“木木，你現在還在超市嗎？小可有點不好，你趕快回來吧！”
“好，你先安撫住他，我馬上回去。”
我略帶抱歉的看了蘇照一眼，“不好意思，我得趕緊回去了，我那邊有點狀況。”
他說：“我送你。”
“好。”我沒有拒絕。
車子平穩的停在趙可家的樓下，我回頭對他說了聲謝謝就要開門下車。
手剛剛觸到車門，一個黑影就朝我壓過來，我下意識的往後縮。那個黑影隻是伸出手來覆在了我的手上，他說：“木木，我改天再約你。”
我想了想，說：“我恐怕改天也沒時間，你看，我才出來一會兒趙可就找我，他現在離開我一下都不行。我想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不要再見麵了，不要再見麵了。
這是我醞釀了一路，終於醞釀出來的話。
很久之後，感覺空氣都要凝固了，他開口說：“你真的這樣想的，從此以後，都不要見麵了？”
我點頭，這就是我的答案，剛剛沒來得及回答他的答案。
他說：“好，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對，這是我的選擇，既然選擇了，就容不得我後悔了。
我說：“再見，那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再見，或許就是再也不見了吧！
我剛進到屋子，就聽到樓上趙可的喊聲。開門的王阿姨是照顧了趙可好多年的人，她的眼眶紅紅的，看到是我，臉上的表情稍有鬆懈，“顏小姐回來啦，小可醒來的時候沒看到你就一直在鬧了。”
我把東西遞給王阿姨，“那我上去看看他。”走到樓梯拐角，突然想到什麼，轉過頭，發現王阿姨還站在門口悄悄抹著眼淚，我歎了口氣，轉過身去，一步一步朝趙可房間走去。
床上地下一片狼藉，看這情形，必定是大鬧了一番。
一個水杯突然在我腳邊裂開，玻璃碎片四濺。暗自慶幸我穿著的是棉拖鞋。
趙可看到了我，剛剛還滿是憤怒的臉，一下子變得眉開眼笑，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木木，你去哪裏了？”帶著小孩子的嗔怪。
我自然而然的走到床邊，“我才出去這麼一下你就發脾氣了，怎麼了？”
趙可眨巴著眼睛看著我，一臉無辜的樣子，好像個犯了錯等著接受批評的孩子。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不忍心苛責，聲音溫和，“到底是怎麼了？”
他嘟著嘴，委委屈屈的說：“我，我醒過來，你不在，我以為，你，你走了，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