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江禮早就累得不行。
可一想到白肅那句話,他就鬧心得睡不著。
就是因為他說話討喜,所以你才喜歡他的是嗎?
白肅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說話討喜?他喜歡誰了?
江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歎一口氣,將白肅今日的古怪行徑歸咎到他本就性子古怪愛生氣上麵。
可即使這樣,見不著白肅回來,他也仍是睡不著覺。
雖然知道他有一身難有人敵的修為傍身,並不會出什麼事,可他仍是沒來由的會擔心。
在別人眼裏,他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妖王,可在他眼裏,白肅始終隻是那個遇見難事總愛喊師父的小徒弟。
縱使心裏明白,其實對方並不那麼需要他;縱使一直以來,他都想逃出對方的視線。
可整整十年朝夕相處的感情,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這些突如其來的真相給衝散的。
而且,白肅出去時的情緒不太好,他也有些擔心他會跟別人發生什麼衝突。
江禮在屋裏坐到月上中天,也沒見白肅回來,便打算出門去找。
但剛走到院子裏,他就瞧見烏臨淵帶著一群人走進來。
烏臨淵一眼就看見他,加快步子向他走近來,笑吟吟道:“白一兄弟,你還沒睡啊?”
“嗯,屋裏有些悶,睡不著。”
“將窗子打開通通風就好了。”
江禮微微點頭,“多謝關心。”
“哪裏的話!”烏臨淵笑道:“有什麼需要盡管跟院中的弟子說就是了,隻是最近上山的人多,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白一兄弟見諒。”
“沒事,挺好的。”
“哦對了,你們天雲川又來了人,我將他們安排在你隔壁的幾個房間,這樣你們一個門派的也好有個照應。”
聞言,江禮這才偏著頭看向烏臨淵身後的人。
夜色很濃,院中稀疏的幾盞燈籠不足以照亮整個院子,他隻看清了為首那人大概的麵部輪廓。
但隻看個大概,也足夠了。
能將一身青衣穿得如此輕佻之人,除了玉子京,他這輩子還沒見過第二個。
老實講,江禮現在心裏是有些怕的。
雖然白肅說過,玉子京會幫他,可就憑白肅和玉子京那惡劣的關係,他覺得那話多少有點不可信。
他正懸著心擔憂著,便見玉子京大方對上他的視線,緩步走到近前來。
“這麼晚了,白二還沒回來?”
江禮怔了怔,木木訥訥地點了一下頭。
這玉子京怎麼知道他與白肅在這裏用的假名叫什麼?他在監視他們?
思及此,江禮看著他的眼睛都瞪大了,想開口問問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可這院中人多,他根本沒辦法問。
玉子京倒是沒接著再說什麼,輕聲道一句“早點休息”,便叫烏臨淵帶路進屋。
江禮偏著頭看向陸續燃起燈火的幾間屋子,心下始終懸著的,生怕這玉子京是專門跑來壞他事的。
他站在原地盯著玉子京那屋看了許久才收回目光,隨即又抬頭朝院門看了一眼,還是決定出去找找白肅。
他是在後山彩雲泉邊找到白肅的,他到時,白肅正坐在泉邊那邊巨石上。
明月的光照著他的背影,耳邊是瀑布水傾瀉入泉的聲音,他抱著膝蓋坐在這清冷的一方天下,就顯得格外清寂落寞。
“白肅。”江禮走近了些便開口喊他。
白肅聽見聲音回過頭來,待看清楚了,便趕緊起身朝他跑了過來。
“師父?”他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你都沒回去,我睡得著嗎?”
“嗯?”白肅眸光忽閃,唇角亦是不自覺上揚。
江禮很快發現自己這話頗有歧義,連忙解釋道:“近來修界各派的人都來了,你一個妖獨自跑出來,我難免擔心。不然你若是暴露了,我也會被牽連,到時候你倒可以直接跑,我可就得直麵死亡了!”
白肅一聽,當即不樂意了。
他一把將江禮拉進懷裏抱得緊緊的,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道:“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若是救不了你,我就跟你一起死,你相信我。”
“誰要死啊!”江禮不悅地推開他,瞪著雙眼道:“我還沒活夠呢!你可別說這種晦氣話了!”
“哦。”白肅立馬改口,“我們不會暴露的,你不要擔心。”
“這還差不多。”江禮撇撇嘴,又道:“你這麼晚還待在這兒幹嘛?”
得虧他記得白肅以前一鬧性子就喜歡往這裏跑,不然響竹峰那麼大,他還真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去找。
白肅老實道:“等著師父你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