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法幾人離開宮宴大廳,換了個人少安靜的外院位置。
這裏是一處景色美輪美奐的花園,大朵大朵的芬德拉玫瑰開得茂盛,月色下層層疊疊的花瓣,帶著凝脂一般的白玉質感。
安特文走在前麵,這時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雅法,開口問道:“你說的能幫我恢複記憶是真的嗎?”
雅法同他對視,麵無表情的微點了點頭,示意肯定,“隻要你真的希望的話。”
“作為交換,你們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安特文按下心緒又問道。
之前安特文臉上出現的魚鱗,還不能確定對方真的是人魚,或者是如他所說試藥試毒的原因。
雅法淡淡開口:“你如果真的是人魚,那確實有一樣我需要的東西在你身上。”
“什麼?”艾麗卡快速地在他們兩人之間,掃視了幾遍,一臉茫然地重複道:“什麼恢複記憶?”
安特文扭頭看著她,清秀臉上露出個像是陰謀得逞的淺笑。
他將雅法說的,可以恢複記憶的禁術一事,全部告訴了公主。
艾麗卡聽得直皺起英氣的眉,水洗般的碧綠眸子裏情緒激動翻湧,“我不同意!”
安特文淡定的一推眼鏡,“我的決定,你無權不同意。”
皎潔的月光,為眾人周圍的一切鋪上了一層銀霜,顯得夢幻而不真實。
公主臉上的焦急表情卻是發至內心,甚至還隱約透出幾分害怕。
艾麗卡拽住巫師藍袍袖口,開口勸道:“不要尋找過去的記憶了好麼,安特文?聽我的吧。”
少年巫師低頭看著公主,墨綠色眸子在月色下閃著柔軟的微芒。
他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帶著三分無奈,輕聲道:“也許那份記憶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才讓你這般抗拒。”
“但我的靈魂在告訴我不能失去它。”
他又勾唇露出一個似乎包含歉意的笑容,道:“艾麗卡,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啊。”
說完,巫師少年來到雅法麵前,神情嚴肅地說:“開始吧,無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給你。”
公主上前半步,透著猶豫地似乎還想阻止,但雅法發動魔咒的動作多快,對方根本來不及反應。
暗紅魔紋在半空中出現,像是有意識一樣就直奔巫師而去,最終沒入對方前額內後消失不見。
安特文的身子頓時一軟,失去氣力般向後倒去,剛好落入後麵上來的公主懷中。
雅法與對方隔空對視了一眼,她淡淡開口道:“放心,他不會有事,隻要睡一會兒就好了。”
為時已晚,萬事已定。
艾麗卡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地歎息,然後抱著少年巫師坐到了草地上。
和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這時候她動作十分輕柔。
她將安特文的腦袋,放在自己大腿上,試圖讓對方盡可能地躺得舒服些。
“我沒打算要怪你什麼,”木已成舟後,公主的情緒反而極其平靜,她清楚地知道。
隻要安特文執著於得到完整的記憶,就算沒有雅法,這人也會找別的辦法。
艾麗卡低頭,用手指親昵地梳理少年,綢緞般漂亮的酒紅色頭發,低聲罵了一句:“你這個傻子,我該說你什麼好呢?”
但這次安特文昏睡得很沉,沒辦法對公主的話進行反駁。
四下靜謐無人,能隱約聽見遠處宮宴裏的舞曲正值高/潮。
艾麗卡低著頭有些出神。
她的思緒仿佛也跟著舞曲,被夜風吹到了某處,充滿鹹腥味的恬靜海岸上。
王後去世得早,國王並未續弦另娶,因為擔心唯一的女兒年紀太小,容易被人蓄意利用,於是被國王放在身邊親自養。
艾麗卡從小敬仰自己驍勇善戰的父親,從還是個團子的時候起,就一直將其視為自己的榜樣學習。
當時正值壯年的國王,起初也非常享受唯一女兒的盲目崇拜。
直到他發現女兒結束團子期,行為舉止沒有半點公主應該有的樣子,還動不動就滿嘴喊打喊殺。
他才意識到女兒被自己養歪了。
可這時候的皇宮裏,已經沒人能壓得下艾麗卡這個混世霸王了。
於是,國王想起了自己遠嫁別處的姐姐——對方一向被稱為淑女模範。
艾麗卡十歲那年,她被送到距離王都非常遙遠的沿海城市。當時還沒有方便的傳送陣法,她結結實實地坐了半個多月的飛車。
到了地方後才發現自己被騙了,不僅沒有好玩的,甚至還要每天學習繁瑣的貴族禮儀。
沒過幾天,她就受不了的從城堡裏麵逃離出來。
再之後,她就迷路了,一個人不知怎麼就走到了一處僻靜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