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的麻將聲,仿佛就像魔音一樣穿透了淺予的耳朵,直達她的大腦,即使她已經把耳朵堵住了,可是那嘩啦的魔音,還有那些嘴碎的說是非、道長短的笑聲,在她的大腦裏麵不停的重複著響個不停,日也響,夜也響,就連晚上睡覺時,夢中都是這些嘩啦搓麻將的聲音,她鬱猝,簡直要崩潰了。
推開房門,隻見寬敞的大廳裏擺著兩張桌子,圍坐著八個女人正在興高采烈的打著麻將,女人打麻將雖然沒有男人打麻將那樣滿室烏煙瘴氣、臭味熏天,可是俗話說三個女人一條街,這八個女人圍聚在一起,那可是整個市集那麼吵鬧了。
淺予陰鬱的目光轉了一圈,落在其中一個正興致勃勃摸著牌的女人身上,抿了抿唇,鼓著勇氣走了過去,張了張口,最終忍了忍,隻道:“媽,你們還要打多久的麻將?”
桑如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摸了一張牌在手飛快的掃了一眼桌上的牌,才把手上的牌子打了出去,眼見安全過關,下家開始摸牌了才不大在意的瞥了女兒一眼,淡淡道:“幹嘛?”
淺予皺眉道:“現在都晚上八點多了。”她把晚上咬得比較重。
桑如意卻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沒事就邊去,別打擾你娘打牌。”
淺予黑了臉,卻也知道她的脾氣,再忍了忍道:“你都打了一整天麻將了,不用吃飯休息一下嗎?”
這會輪了一圈,輪到桑如意摸牌,聽到淺予的問話,嗤了一聲道:“你不會是又餓了吧?哼,餓了就自己弄吃的去,不會弄就到外麵吃,多大的人了餓了還要找娘的,三條!”
“哎呦,三條碰一個,謝了如意!”對麵一個女人眉開眼笑的把牌拿走了。
桑如意嘖了一聲很是懊惱,真是大意了,瞥眼看到仍然站在旁邊滿臉不悅神色的淺予,瞬間惱火了,不耐煩道:“走開,走開,你是討債鬼啊,叫什麼叫,你還是小孩子啊,餓了不會自己找吃的,還要找娘要吃-奶啊。”
淺予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黑,但論說話懟人對罵說髒話,她說不過她媽,隻能再次忍了,瞥了眼她桌前的抽屜道:“我沒錢了,你給我點錢。”
桑如意打牌正打上頭,隻覺得她煩人正準備掏點零錢打發她,但看到自己抽屜裏寥寥幾張票子,已是輸了好幾把,更惱怒著罵道:“沒錢沒錢,那麼大的人了什麼都不會做,隻會伸手要錢,生你有什麼用,討債鬼。”
罵完又瞪了她一眼:“你先到樓下餛飩張那裏記數,老娘正打牌呢,誰打牌的時候錢往外出的,你別害我輸錢了,走開。”
淺予漲紅臉氣得轉身就回房不再理她,但此時房門突然響了起來,有人敲門。
“陳安娜,開門去。”桑如意百忙中又吼了一聲。
淺予忍著氣,轉了方向去開門。
隻見房門外站著兩個年青男人,手裏提著一個簡單的行李箱,衝著開門的她露出爽朗的笑臉道:“您好,桑……小姐,晚上好,我們打擾了。”
淺予雖然把怒火控製住了,但神情還是不大好,硬邦邦的問道:“你們找誰?”
年青男人看到她不大高興的臉色也沒失禮,仍然笑臉相迎:“我們是之前和桑小姐交了訂金租房子的,我姓周。”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張英俊的笑臉,淺予抿了抿唇,回身衝著她媽沒好氣道:“桑小姐,有位姓周的先生來租房子的。”
“哎呀,胡了自摸,哈哈,老娘終於贏了一把了,快快給錢。”桑如意今天打了一整天的牌幾乎就沒贏過,此時轉換了手氣哪裏舍得走開,百忙中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兩個年青男人,似乎認出了其中一個正是前段時間跟她交了訂金租房叫做周文泰的男人,年青俊朗的男人,如果是平時她樂意跟他們親近套下近乎,但此時她正想著翻盤,隻叫住淺予道:“安娜,你帶周先生到光明樓302房去。”
淺予看著她道:“我去?”
桑如意道:“你去怎麼了,養你那麼大做點事都不會啊,什麼都說好的,合同也擬定了,就雙方簽個字就行了,我正忙著呢,趕緊去。”
說著她又轉頭對周文泰笑吟吟道:“周兄弟,那就按之前說好的,合同呢我也找人擬定了,我讓我女兒帶你們去看房子,看好了就可以直接簽訂合同,我這忙著就不陪您過去了。”
周文泰急忙笑道:“好的,沒關係,您忙。”
光明樓和清明樓是一位姓桑的一戰歸國華僑建造,就是淺予的外祖父,這一帶的小洋樓公寓房大都是歸國的華僑出資建造的,形成了一片高檔公寓住房區。
周圍一帶因為這些公寓房,也成了昌盛繁華的地帶。
淺予的父親和舅舅是一戰的時候,在國外不慎被炸死了,外祖父悲傷之下帶著桑如意和淺予回了國,想要落葉歸根,並用一生的積蓄建造了這兩棟洋樓,沒過多久外祖父便去世了,房子就留給了女兒和外孫女,所以有了這兩棟洋樓,即使家裏沒有男人頂著天幫襯,她們母女倆也算是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