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街道,燈光全部被氤氳得模糊。
黑貓拖著滿身狼狽從拐角裏出來,每走一步,都會在地麵留下一個暗紅的梅花印子,又很快被雨水衝刷幹淨。
那人下手夠狠的,傷處的血一時半會兒拿靈力也止不住。她放任不管了,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遊走。
偶爾會有人撐傘經過,受到驚嚇一般避開,或是罵咧咧地繞遠。
她最後在一處燈光昏暗的地方躺了下來。抬眼望去,不見星月,堆疊翻湧的烏雲就像遠古時候戰場裏盡日不熄的硝煙。那是故鄉裏一直流傳的畫麵,後來她也親眼見識到了。
故鄉麼。富晴遙抬起手,像是要觸摸那深不見底的夜空。雨水從受傷的爪間滴落到她臉上,快要睜不開眼。
這樣斷斷續續地下著,街上晃眼的車子變少了,近處纖弱的花枝不堪負重,匍匐在地。樹叢裏的鳥兒也安靜下來,不再叫喚。然後,逐漸隱去的聲音裏出現了一道別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高跟鞋輕敲在石板上的,舒緩而優雅的步子。
晚歸的人啊,大概也會被她嚇到,然後快步跑開吧。她昏沉想著,並不願動彈。那聲音卻意外地在耳側停了,上方的雨水被什麼隔擋,不再落到她的身上。
撐著傘的女人蹲下來。富晴遙猛地睜眼,貓毛炸開一瞬,又趨於平貼。
是她。
她竟走到這片地方來了。
何莘遠遠地就注意到這隻貓。雖然小區東門附近的路燈故障,小路有些昏暗,但它的行為實在惹眼。
好端端的,下雨天裏哪有貓會仰躺在路邊,直愣愣地朝天伸爪子呢?那樣子有點滑稽。
忘了在哪裏聽說過,貓這麼奇奇怪怪的時候,往往不是生病了就是快死了。想到這兒,何莘便有些擔心。
她沒養過貓,但她其實很喜歡毛茸茸的動物。
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了會兒,發現這隻貓雖然濕漉漉病懨懨的,卻也是個漂亮家夥,皮毛烏亮,淺金色的眼睛非常好看。身子有點圓乎,不是虛胖。
而且這麼安靜不怕生人,不像是流浪貓。
但底下怎麼有些紅?是血跡嗎?何莘眉頭微擰,不會是被哪個前主人遺棄加虐待了吧。類似這樣的事情可不少。
想想挺揪心的。
她已經連著在天上飛了大半個月,接下來一周都能休息,小區又沒有禁養寵物……那不如先帶回去照看吧。
該怎麼招呼貓來著?喵喵?好像不對。
“咳……咪,咪咪~”何莘莫名有些臉燙,還好周圍都沒人。
試著伸手去摸它的下巴,卻被一爪子拍開。隻不過尖銳的指甲都收在肉墊裏,沒傷著她。
富晴遙這會兒若不是毛都濕著,估計都炸成球了。她從沒有以原形的姿態跟人待這麼近。還要摸她,當她是寵物貓麼。
何莘還真當她是小寵物了,被拒絕也不惱,從包裏翻出一根迷你小烤腸,撕開包裝,討好地遞過去:“咪咪~來給你吃哦。”
經過剛才一番不太熟練實踐,她現在已經沒那麼多羞恥了,喊咪咪喊得歡。
富晴遙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麵,跟第一次遇見時完全不一樣。
初遇的那個雨夜,她獨自撐開一把傘的模樣落進了她眼裏。如今她撐著同樣的傘,耐心投喂她一根香腸。
真不知是跟這個女人有緣,還是跟這把傘有緣。傘上還印有男友力三個字……真醜。
富晴遙深吸了一口氣,憤懣地咬一口已經在自己嘴邊遞了許久的食物。味道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肯定是她餓了的緣故。
她開口軟萌的一聲:“喵~”
何莘的心都要化了,喂完東西,再次試探著伸手,想將這隻貓抱起。
“乖,你受傷了,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軟聲哄著,這回黑貓沒有再反抗了。她歡喜又小心地將它抱進懷裏,也不怕這樣會弄髒自己還未換下的製服。
雨下了兩天總算放晴了。阮紓悠哉度過一個周末又得投身到工作裏。結果周一積的事情太多,她上午差點忙不過來。
從文件堆裏抬起頭,伸個懶腰,捶捶自己酸累的手臂。再拿桌角的杯子抿一口,咖啡都涼了。
市場部人美聲甜的小媛抱著一遝文件過來找她,“親愛的準備下班沒?”
阮紓:“等下弄完這些就去吃飯啦。”
“辛苦辛苦。”小媛放下文件,順手幫著整理了一下,“對了,你家經理休假到什麼時候啊?”
“富經理啊,可能得下周吧。”
“下周啊,富經理好不容易腿傷好了,又休長假,我們這些迷妹想多看幾眼都不行,啊,好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