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一個奇怪的人。
有人告訴她森林裏有棵會發光的樹,她相信了,去尋找了。
結果沒找到。
下一次,同樣的一個人,告訴她森林裏有小鹿,她也相信了,去尋找了。
結果還是沒找到。
第三次,還是那個人,告訴她森林裏有大灰狼,她相信了,她躲得遠遠地。
誰也不知道森林裏到底有沒有大灰狼。
但她相信。
狼來了的故事在她這裏永遠行不通。
不管被騙多少次,痛完了,下次咬咬牙,還是會全心全意的相信一個人,去追逐,去期待。
一節一節穿破黑暗,永遠在向積極的地方生長。
...
——鍵盤的敲擊聲是空蕩房間裏唯一的聲音。
他好像很久沒寫過字了,看著密密麻麻的屏幕,突然有些晃了神。
有一些堵在心裏的鬱結好像消散了些。
幾乎熬了一夜,第二天裴躍洗了個冷水澡,強行打起精神去了片場。
雖然他是一個敬業的寫文佬,但他的作息非常的健康,從來不熬夜,作為一個擁有彈性工作時間的人,很少在家裏寫東西,會和普通人一樣,定時定點去工作室打卡上班。
可能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所以偶爾熬一次夜,第二天的生物鍾暫時還反應不過來。
在片場上妝的時候,薑桇也來了,打著嗬欠跟他打招呼,“早呀,小裴老師。”
“嗯,早。”看起來比他這個熬了一整夜的人還困。
兩個人都收拾完,導演跑過來給他們講下一場戲,樂嗬嗬的說,“你們倆今天的戲有點激烈啊。”
提前看過劇本的薑桇:...好像隻是吵架。
一旁的裴躍也看了,他明白這段是為了增加戲劇衝突,是後期劇情裏的最後一個小高潮,但是這麼一吵,他們兩個在裏麵的人設基本就崩了,把以前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硬生生的湊到一起大吵一架。
於是裴躍先跟導演說了自己的想法,導演聽完,正好編劇也在片場,就找來一起聊。
老編劇衝他翻白眼,明裏暗裏告訴他不可能改。
裴躍當沒看見,麵無表情的說,“您前麵不是有給他立了一個熱愛藝術,且擁有獨立自由人格的人設麼,我覺得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因為女朋友穿了件吊帶裙跟她大吵一架把。”
“怎麼不會?別說一個學藝術的,隻要是個男的,都會在乎這種事情。”在這行待了很久的老編劇皮笑肉不笑,“你長這麼大是不是沒談過女朋友。”
“那她的戲呢?怎麼就突然喜歡上男主了呢?一點鋪墊都沒有,而且前期跟我對手戲那麼多。”
“怎麼沒有鋪墊了,昨天不是拍了他們的戲麼。”
哦,圍觀了一下男主發飆就喜歡上了?
聽到這裏,裴躍覺得可能跟他說不通,不想再爭辯,皮笑肉不笑的調侃道,“哦,也是,還是有道理的,劇本劇本,一劇之本,高開低走也總比一直走下坡路要好點兒。”
老編劇覺得他在嘲諷他之前的幾部劇網上評分都很低,非常憤怒,衝他吹胡子瞪眼的,“你個小屁孩兒,你懂個屁的劇本!你以為你是誰啊?!把給你的戲演好就是你的本分,少在這裏指指點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樣想給自己加戲的演員我見得多了,一個個的,啥都不知道就嚷嚷著改戲,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我的戲也是你能動的?!”
裴躍轉頭就走。
導演攔住氣急了的編劇,“誒誒誒,你也別跟他一般見識,別把身體氣壞了,哦,對了,今天李製片也來了,正在裏麵玩呢,你看你要不過去跟她聊聊,你們不是也好久沒見了嗎?”
聽見這話的老編劇哼了一聲,猶豫了下,跟著他走,一邊走還不忘念叨,“現在的新人,真的都太囂張了,沒有禮貌,不知道尊重人,嘖嘖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想我們那個時候....”
...
說話聲漸漸飄遠,圍觀的工作人員麵麵相覷,拍攝暫停,大家跑到一旁小聲的八卦。
裴躍回到車上,關上門,電話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