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帶來了一個壞消息,說因為管製,活動被臨時取消了。
最掃興的莫過於小愛了,聽完許可的話,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同事連忙安慰。
雖然沒有煙火,但是晚餐還是要吃的,準備得很豐盛,稍微彌補了些大家的失望。
許可拿了瓶珍藏的紅酒過來,大家起哄一陣,氣氛又熱烈了起來。
為了不浪費布置好的聚會,席間有人建議一起玩遊戲,人數太多,不管說什麼都有人反對,最後大家隻好聊聊天,講講故事。
又覺得單純這麼講有些無聊,也放不開,大超站起來說,“要不這樣吧,每個人寫一件自己想說的事兒,匿名,扔進箱子裏,然後由其他人隨意抽取,抽到哪個念哪個。”
“對事不對人啊,故事大家聽聽就好,真假不忌,也不深究故事的主人到底是誰。”
桌上有人讚同,有人無所謂,沒什麼特別反對的聲音,就這麼定下來,有人說自己沒什麼可寫的,大超看了眼滿臉不高興的小妹妹,便說,“既然今天煙花取消了,有人感到特別遺憾,不如大家都寫寫過去感到非常遺憾的事情吧。”
小愛察覺到他意有所指,抬頭瞪了他一眼,拿起分發的紙條,惡狠狠的下筆,大有把紙劃破的氣勢,刷刷下筆。
桌上安靜下來,各自寫著故事。有人漫不經心草草幾筆,有人埋頭寫得十分認真。薑桇想了想,也沒有特別遺憾的事情,最後靈光一現,寫了行字,餘光掃到旁邊的裴躍似乎也隻寫了一行,他們兩個仿佛是來湊數的,早早的把紙條扔進了箱子裏。
許可架著把凳子坐在長桌之外,本來是不太想參與他們無聊的故事會,大超抱著箱子到他跟前的時候,他的紙都是空白的,抬頭的時候,突然和裴躍對視了一眼,許可想了下,把手裏的煙掛到耳朵上,撿了支筆,瀟灑的在紙上畫了三個字,揉成一團扔了進去。
紙條被陌生的人一個一個展開,用生疏的語氣講著別人的故事,有人共鳴,有人唏噓,有人不理解。
有人寫沒追到喜歡的姑娘很遺憾、考試前沒拚盡全力很遺憾、喜歡的樂隊解散之前的最後一場live沒去看很遺憾...
輪了一半,輪到插空坐在中間的許可這裏,他隨便拿了張最上麵的紙條,展開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笑出聲,又抬頭看了一圈,大家都有些懵,仿佛他在嘲笑在座所有人一樣。
大家的視線都朝他這邊看過來,等著他念。結果許可過了半天都沒開口,大超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不識字,湊過來看啥情況。
許可把他擋了下,咳了聲,開始說話。
“5年前。”
“我偷了一件東西,所以我失去了我的好朋友。”
他打趣的說到,“當然,我的好朋友同樣的也失去了我這麼個好朋友。”
眾人:?
手裏正在轉著酒杯的裴躍頓了頓,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
許可拿到的紙條隻有一行字,他根本就不用看,但他的視線也不知道放哪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所以他還是對著空白的紙條,繼續說,“我和我的好朋友認識很久了...”
小學初中高中,許可和裴躍都在一個班。
家住的不近,而且是兩個方向,但他們放學還是經常一起走,走到裴躍奶奶的書攤,就分道揚鑣。
許可戲稱裴躍大才子,裴躍說許可是暴躁情聖,雖然沒考上一個大學,但大學離得也不算遠,許可當時和別的朋友開了工作室,拉了裴躍入夥,也算是總能見麵。
十五年也算是小半段人生了,親兄弟大概也不過如此。
所以,就算非常嫌棄對方,關鍵時刻還是會給予對方足夠的信任。
“我辜負了他的信任。”
“一時鬼迷心竅,迷了眼,在背後給了他一刀。”
“但我真正感到遺憾的,也不是做了這種事。”許可苦澀的歎口氣,“我這人人品可能就這樣了,怎樣都會發生的事,沒什麼好遺憾的。”
他終於把頭從那張蒼白的紙條裏抬了起來,“我遺憾的是,做了錯事之後,掉頭就走了。”
“明明那時候,道個歉,挨頓打就能解決的事情。”
“現在卻變成了永遠無法被原諒的遺憾。”
他的故事戛然而止,餐桌上的人都聽得一頭霧水,一時紛紛問起來具體寫的啥啊?所以到底偷了什麼啊?但許可閉了嘴,還順手把紙條收進了自己口袋裏,恢複了置身事外的樣子,不再繼續他們的活動,象征性的揮了個手就走了。
剛剛大超明明看見許可那張紙上隻有一行字,他說那麼半天,也不像開玩笑的,聽著好像還有點真摯,也許是他自己的故事。桌上還在討論著剛才的故事,大超收回神,忙繼續找人接著念,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下一個,也很短。
大超念得中氣十足,“後悔沒有去成非一的讀書會。”
他一念完,薑桇就感覺旁邊有道視線朝她看過來,她側頭和裴躍對視一眼,不用說,她覺得裴躍肯定聽出來這是她寫的。
相視無言,粉籍太明顯,想匿名都匿不了,他笑了笑,薑桇也覺得有點好笑,彎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