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後,已是黃昏,今早剛下的雪被堆掃在路旁,金紅的光照在潔白無暇的雪上,將早晚間的美景和諧的融為一體。
早來雪意遮空碧,晚喜晴霞散綺紅。
在如畫的風景中,眾人相伴同遊,路雖寬,也不足以讓八人並排,於是分了前後,林漫漫站在前排最左,顧行遲站在後排最右,顧行遲挽著顧夢,顧夢挽著李月熙,李月熙牽著李陽。前排林漫漫挽著宋天歌,王曄煜時常轉頭和李月熙聊天,張子期獨自走著。
套圈,射箭,投球,吹糖人,棉花糖,數不勝數的好吃好玩的,大家卻好像都缺少些興致,隻有顧夢玩的最嗨,李陽則是屁顛屁顛的跟著顧夢一起玩。
碰到好玩的,好看的,隊形自然散開,但再出發時,隊形依舊,像是眾人默認的潛規則。
落日的光線金黃而遼遠,雲層從地平線上升,一縷縷纏繞著這一輪深沉的日。它們縹緲地浮動,企圖以自己孱弱的身軀掩飾這片似有些落寞的壯美。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金紅的光讓顧夢大紅的衣裳更為明豔,她總是笑嘻嘻地嚐試創造話題,腦袋一直轉悠,左問問顧行遲,右問問李月熙,想讓他們多說些話,也努力拉著他們一起玩些小攤上的遊戲。
李月熙的白衣服被落日染色,映的她潔白的臉有些發紅,像是路旁被晚霞浸染的白雪,她不想浪費難得的好韶光,愉悅地接話,卻小心翼翼,說的小聲,不敢讓別人聽到,遊玩時也很注意言行。
顧行遲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眼神不總是不自覺地瞥向林漫漫,金色的光影裏,她像是落日彌漫的橘。在他看來,世界上美好的事物並不太多,傍晚時分灑在眼裏的晚霞,和笑起來美到要命的她。
注意到顧行遲的心不在焉,李月熙也慢慢不再熱情的聊天玩樂。
王曄煜除了剛開始,再沒轉過頭。
落日漸冷,雪色蓋過餘暉。
所謂孤獨,就是你麵對的那個人,他的目光和你的目光不願交彙,他的情緒和你的情緒,不在同一個頻率。
太陽的一天,落日時最大,比日出時多了些閱曆,記錄下鬆花密語,河岸村莊,世人百態,帶著不為人知的心事沉默下墜,隻剩晚霞擁抱著殘陽的淒情。
熱鬧的人群裏,他們幾人像一張沉默的畫卷,偶有的幾句話,也被淹沒在人群雜亂的嬉鬧。都怪人聲鼎沸,使他們的沉默顯得突兀,也幸虧人聲鼎沸,無人注意到他們的突兀。
沉默安靜的人,往往躲到熱鬧喧囂的人群之中。
他們一起待了一整個下午,卻沒說多少話,除了像落日般金紅耀眼,小嘴沒怎麼停過的顧夢,其他人隻是偶爾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第二話多的竟然是平日最為沉默的張子期,他最近正飽受兩性間感情問題的困擾,對每個人都問東問西,尋求著解決之道,卻沒人能告訴他怎麼做,因為他們也正經曆感情的困擾。
沉默的畫卷裏,夕陽將眾人的影子越拉越長,終於沉入山林。
落日歸山林,山林藏深意。
越盛大珍貴的感情,越懂得怎麼隱藏,因為不敢增加多一絲失去的風險,隻好把心語藏在寬厚的山,寂靜的林。
夜幕降臨,掩蓋餘暉。
繞了一圈,他們又走回廟宇附近,那裏有今天最值得期待的部分:打鐵花。
廟宇旁有一段寬闊的城牆,城牆上搭著一個丈餘高的二層八角大棚,第一層4米高,第二層15米高,棚頂上鋪一層新鮮的柳樹枝,樹枝上綁滿各種煙花、鞭炮、起火等,棚頂部正中豎了一個丈餘高的杆子。旁邊有一熔爐化鐵汁,十餘名表演者輪番用花棒將千餘度高溫的鐵汁擊打到棚上,形成十幾米高的鐵花,鐵花又點燃煙花鞭炮,再配上“龍穿花”的表演,鐵花飛濺,流星如瀑,鞭炮齊鳴,聲震天宇。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比起除夕的煙花,今晚的打鐵花更絢麗,更盛大。
圍著觀看的人很多,他們隻好分散著穿插進去。
難受了一天的王曄煜不想讓李月熙再和顧行遲一起,因為他知道,越美的場景,別人眼裏沒有你就越痛苦,所以即使是顧夢再三阻撓,他還是強行拉走了李月熙。
李陽麵色猶豫,李月熙看出他的小心思,滿眼笑意的讓他去跟著顧夢,他瞬間喜笑顏開,一溜煙兒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