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這三個字任遠飛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猶自難以置信地反問:“你的意思是……他已經去世了嗎?”
“對,他去世快兩個月了。之所以一直秘不發喪,是為了避免引發公司大地震。商場如戰場,在一些事情沒有妥善處理好之前,絕不能輕易宣布主帥的死訊。”
陶曼苓解釋的話語說得很平靜,隻是聲音裏的嘶啞愈發明顯。
看著她那一身素淨到了極點的衣著,任遠飛忽然明白了緣故何在,她其實是在變相地為亡夫戴孝。
這個意想不到的消息讓任遠飛怔住了,劉川已經完全傻了眼,嘴巴驚訝地張得老大。
——啊!不是吧?我之前還擔心許明皓會不會已經從男神變成了死胖子,誰知道他居然已經是死人了!
任遠飛原本還以為或許能從許明皓口中打聽到簡丹當年那筆留學資金的來曆,誰知道他居然已經撒手人寰。
許明皓今年才三十七歲,正值年富力強的年齡,怎麼這麼突然就死了?
“他是怎麼去世的?意外還是疾病?”
“肝癌,一查出來就是晚期,完全無藥可醫。從發病到去世不到三個月,人就走了。”
一邊說,陶曼苓一邊緩緩走到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整個人疲軟倦怠得像一條新蛻皮的蛇,無力地倚靠在沙發背上。
任遠飛這才看清楚她臉上的神色,那是一份難以形容的黯淡淒涼。
眼睛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眼眶卻幹澀得沒有一滴淚,淚水應該早就哭幹了吧?
“節哀順變。”
除了這句陳詞濫調的話之外,任遠飛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劉川也隻能在一旁無聲歎息:再有錢又有什麼用?在病魔這個不可戰勝的敵人麵前,任何富豪也隻能像普通百姓那樣束手待斃,充其量隻是能借助金錢多活一些日子罷了。
“任警官,這些套話就不用說了,我現在更想知道你想找明皓協助調查什麼案子?你既然是刑警,那麼來找他隻能是因為刑事案件。可是我的丈夫我了解,他怎麼也不可能會牽涉在刑事案件裏頭的。所以,你的出現讓我非常驚訝。”
許明皓既然都不在了,別無選擇的任遠飛隻能和陶曼苓談了。
“我今天來找許先生,是因為他大學時代和一個名叫簡丹的女生交往過。這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陶曼苓的目光一凝,凝成兩點冰冷銳利的錐光。
“我聽說過。怎麼了?難道你們找我先生就是因為她嗎?”
“是的,有些關於她以前的事,我們想跟許先生了解一下。既然他已經不在了,不知道你是否對她有所了解呢?”
陶曼苓若有所思地反問:“我想知道她到底牽涉在什麼刑事案件裏?”
這種問題任遠飛原本可以不回答的,但是陶曼苓逼視的目光,讓他知道如果不作答她恐怕不會配合,隻能簡略地交代了一兩句。
“簡丹的前夫和女友前幾天出車禍死了,而證據顯示這並非一場單純的意外。作為與死者有過感情糾紛的前妻,簡丹目前是我們警方重點排查的嫌疑對象,需要詳細了解她的所有背景與經曆。原本我是想找許先生了解她當年出國留學的資金來源,因為這筆錢顯然不是她的家境所能負擔的。請問你是否從許先生那裏聽說過這方麵的事?”
扭頭望向窗外越來越濃的暮色,陶曼苓的眼眸深處,也浮動著一份暮色般深濃昏暗的陰影,以及莫測高深的寒光。
“對不起,任警官,這方麵的事我不清楚,恐怕幫不了你。”
任遠飛不死心地又問:“據我們了解到的信息,當年簡丹跟許先生分手時留了一封分手信給她。你能不能幫我們在他的遺物裏找找看?或許那封信裏會有什麼線索。”
許明皓雖然已經過世了,但他的遺物中或許還有簡丹當年留下的那封信。如果能通過未亡人陶曼苓拿到那封信,或許能夠發現警方一直在追查的東西。
沉默片刻後,陶曼苓木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微微一點頭。
“好吧,我會回家找找看是否還有那封信的存在。”
兩名刑警走出太陽花集團大廈的辦公樓時,太陽已經落下西山。
反正案子目前沒有任何可跟進的線索,任遠飛決定今天正常下班,讓所有隊員都好好休息一下。
任遠飛先開車把劉川送到他住的小區門口,然後再駛向自己獨居的單身公寓。上下班高峰期馬路嚴重堵塞,他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肚子餓得咕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