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炳竹垂眸輕聲道:“她如果真的要對付我們,我們走不了。不如你先走,我和她溝通一下。”

不穀大師還要說話,卻被齊炳竹打斷:“我不懂以往的天眷之人是怎麼行事,但是現在,如果她殺人,就永遠隻能被社會追捕排斥。那不是她的本意。

我的命是被她救回來的,即使一會兒失敗死掉,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齊炳竹說話的時候目光堅定,樹林被風吹拂的沙沙聲都減小了。

不穀大師嘴唇闔動,猶豫半晌,最終還是道:“算了,你一個年輕人都不怕死,我老頭子怕什麼呢。”

他們說完,就見小墨同學一步一步往兩人的方向走來,一片墨色的雙手伸向二人的脖子。

齊炳竹主動迎上去,捧住小墨同學的手。

小墨同學手很涼,仿佛一個沒有溫度的冷血動物,把齊炳竹都凍了一哆嗦。

不過齊炳竹沒有鬆開,反而更堅定地握住了她的手:“小墨,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如果能聽到,可以努力一下,變回曾經的小墨嗎?”

陰涼的氣息從二人的頭頂擦過,小墨身上湧動的黑氣更甚,仿佛下一個就會通過冰冷的雙手攝脆弱人類的靈魂,將人類俘虜。

齊炳竹目光專注地看著小墨同學,希望她能恢複神誌。

然而小墨同學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許久才道:“嗬,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齊炳竹:……?

小墨同學黑漆漆的臉上露出邪魅一笑:“曾經的我,是誰?現在的我,又是誰?你要把我推回那肮髒的過去,承受這個世界對我的嫉妒和惡意嗎?”

齊炳竹握著小墨同學的手有些僵硬,艱澀道:“現在說話的,是某個奇怪的占據小墨身體的靈魂嗎?”

這句話是問的不穀大師。

然而小墨同學以為是問她,發出誇張的笑聲。

那些洶湧的黑氣隨著她的大笑,從嘴裏一進一出,一進一出。

齊炳竹眼花地覺得,有鬼頭想要努力衝出來,但是被小墨同學吸了回去。

感覺不是小墨被鬼怪附體,而是鬼怪被小墨抓住。

有點微妙……

兩人離得近,齊炳竹甚至能聽見鬼怪的尖嘯!

他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額頭,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小墨突然踮起腳,把齊炳竹的肩膀往下壓了一截,強行搞出居高臨下的姿勢,眼神睥睨:“我已經舍棄了單純美好的過去,尋找新的自我,難道這樣的我,無法讓人接受嗎?難道世人愛我,隻是愛美好的一麵、卻不接受真實的我!虛偽的人類啊!讓我把你們都毀滅吧!”

說著張開嘴,在齊炳竹逐漸睜大的眼睛的注視下,低頭咬上了齊炳竹的脖子。

齊炳竹先是怔住,然後想把人推開,再然後又有種什麼東西被吸走的冰冰涼涼的感覺,然後又……莫名覺得很爽。

種種複雜糾結的情緒同時出現在齊炳竹的臉上,讓他原本清貴的表情完全不翼而飛,變成五彩斑斕的調色盤。

就在齊炳竹以為自己要成為“魔化”的小墨的第一個祭品的時候,突然被小墨同學放開。

他失了力氣向後仰倒,又被小墨同學摟住腰,重新拉了回來。

“男人,假裝摔倒,也是你引起我注意的方式麼?”

齊炳竹黑色的雙眸凝視著已經大變樣的小墨同學,脫力的手緩緩抬起,將人推開:“你到底是誰。”

“我,是要毀滅世界的人!”

說著她調轉目標,衝向一邊表情木訥的不穀大師,想要采取同樣的辦法咬不穀大師的脖子。

然而看著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小墨同學沉默了,下不去口,用指甲在他脖子的地方劃出一條口子,然後用手指將鮮血以及一些灰白色的氣流吸收到體內。

不穀大師:???殺人還帶外貌歧視的?

他之前和黑霧鬥了一陣,又逃命許久,沒有力氣阻擋,隻能拿出最後一張淨化符朝小墨扔過去。

不出意料,淨化符被捏碎,他的力氣隨著血液的流失而緩緩消散,最後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小墨同學看起來很滿意,點頭:“你們是我毀滅的第一批人類,隻要我繼續,人類就會迅速毀滅!”

不穀大師和齊炳竹手軟腳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放過了一馬,不會被殺掉,然後就見小墨同學突然把手插在地底,中二十足地大喊:“讓所有黑暗為我獻祭!”

一瞬間,小墨同學膨脹了幾十倍,成為一個幾十米高的渾身墨色的大墨同學。

而那些原本被她吸收在體內的高壓狀態的黑氣鬼頭黑手們,仿佛爆炸開一般,朝四麵八方激射而去,瞬間鋪滿整個南平山,並向外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