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馭風剛坐下來, 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笑了笑,說:“可以, 你隨時都能問。”
許枝鋪開試卷, 低頭找自己勾畫的幾道題。
還沒來得及指出。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許枝枝,馬上上課了還問別人題,這不是耽誤別人學習嗎?”
陸起陽抬起手,拎起她放在桌上的試卷,拿過來, 垂眼掃題。
許枝眼見著試卷被拖走,說:“你不是不給別人講題嗎?”
陸起陽麵不改色:“我有說過?”
“……”
許枝對於陸起陽無恥的境地感到無話可說。
不過講題這個事,誰講對她而言並沒有差別,也就沒有管。
沈馭風唇角抿了一下, 眸色微微沉下。
“陸哥, 你不想講不必勉強, 更何況,”他語調很慢,夾帶了幾分幾不可察的不悅,“她並沒有問你。”
陸起陽看題的動作頓了頓, 而後掀起眼皮, 沒什麼情緒地打量他一眼。
“我就想給她講,有問題?”
說完, 他慢慢直起身,手撐在許枝的桌上, 低下眼看他,“忘了問,兄弟, 你物理考了幾分?”
這一次物理的難度大家心知肚明。
全年級裏,物理仍舊拿到滿分的,隻有陸起陽一個。
這樣的問題,這樣的語氣,甚至是“幾分”這樣的用詞。
無一不是種羞辱。
沈馭風表情僵住,眼底洶湧起惱羞成怒。
陸起陽將他表情盡收眼底,似乎覺得好笑,唇角似有若無勾了一下,而後收回視線,人也退了回去。
“沒別的意思,就隨便問問,”他低下頭接著掃題,語氣懶散,“畢竟呢,我們許小枝物理不怎麼好,萬一講題的人自己都是半吊子,講錯了,或者講得不好,她跟著亂學,就不太好,是吧?”
沈馭風沒有說話。
許枝聽完,到是覺得有點道理。
“不過,沈馭風物理也挺好的。”
許枝說。
陸起陽斜她,語氣不滿,“許枝枝,你看不見你麵前這麼大一個滿分選手?”
“向我求助有那麼難嗎?萬一別人給你講錯了怎麼辦?你本來物理就這麼差,還亂學,以後糾錯有多麻煩你知不知道?”
陸起陽一句接著一句,隱有忿忿不平的意思。
“……”
放在平時,許枝可能會打他。
自己說了不給別人講題,現在又問為什麼不向他求助。
這不是欠收拾是什麼?
陸起陽低垂著眼,專注地看著她的試卷。
室內的日光燈照下,他黑睫下有一片小小的陰影。
他的長相屬於放在人群裏乍一眼也能看見他的類型,但他卻不是周正的好看,相反,硬朗立體的五官裏,不說話時很容易給人一種不好親近的暴戾感,不過他自己本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平日說話會習慣性規避掉。
但他一旦笑起來,那種冷硬的暴戾就會消失不見,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年氣才會顯現。
許枝看著他認真思考的模樣,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
“這幾道題不算難,我沒看答題過程,不過我猜省略了幾步,所以你沒反應過來。”
陸起陽看完,拿起她桌上的筆,在邊上寫下詳細的答題步驟。
而後把卷子麵朝向她,低頭指著其中幾個公式,問:“這裏能看懂嗎?你複習到機械能這塊沒?”
許枝掃過一眼,茅塞頓開,說:“看懂了。”
陸起陽點點頭,沒有立刻放她,指節壓著卷子,繼續說:“你這裏有道題解錯了,雖然你答案是對的,但你寫在旁邊的這個草稿是錯的,你解題思路也不對,沒抓到這道題的考點。”
他指向另一道題,那題邊上有幾個公式,顯然是她考試時寫的草稿。
許枝看了過去,問:“不對嗎?”
“不對,”陸起陽勾出其中一個她漏掉的信息點,“你做過類似的題目對吧?所以下意識帶入的那道題型的做題方法,但這裏還有一個信息你沒有用上,沒發現?”
許枝“哦”了一聲,“是說感覺有點奇怪。”
陸起陽嘴角勾了一下,抬手用筆輕敲了一下她的鼻尖,“怎麼這麼遲鈍。”
話裏有話。
但許枝並沒有察覺到。
她說:“那怎麼解這道題?”
陸起陽垂眼給她寫公式,“這個題型是簡單題型延伸出來的,多加了一個相對運動,所以變成中等難度了,但也不算難。”
許枝跟著他的思路,理了一遍這道題目的信息點和考點,然後切入正題,開始一步一步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