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唇張了張, 可能是想說髒話,但看了他幾秒後,最後還是把髒話咽了回去。
她隨時都可以罵他, 但不是現在。
起碼, 得等她知道她想知道的事以後。
“我記得,她是你們班的。”
許枝說。
陸起陽側頭看了一眼,確認:“嗯,我們班的。”
他停了一下,又問:“怎麼了?”
“沒, 突然看到了,就隨便問問。”
許枝泰然自若,似是稀鬆平常地提起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打量了他一眼,而後語氣自然地道:“她挽著的是她男朋友嗎?”
陸起陽回過味兒來, 笑了。
他拖著腔調, 沒個正形, “肯定不是,一看就是正常的普通同學關係,一般來說,我們班同學都是手牽手放學。”
說完, 他側過眸, 漆色的眼睛低垂下來,一錯不眨地盯著她。
語氣吊兒郎當:“所以, 許同學,要不要牽個手?”
曖昧而引人遐想的內容, 用這樣不正經的語氣說出來。
夾帶了玩笑的意味在裏麵。
可進可退。
像是獵人在對目標的角逐途中,放出的一個誘餌。
許枝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校裙的邊沿。
他的視線直白,緊緊鎖在她身上。
分明隻是一句玩笑話, 可他黑眸裏卻並沒有玩笑的意味,反而帶著幾分幾不可察的試探。
許枝偏過了視線,沒有看他。
她感覺到掌心之下的裙子被她捏出了褶皺。
“胡說些什麼,”她舔了一下唇,像往常一樣懟他,“找揍就直說。”
陸起陽沒有移開視線,眸底略帶審視意味。
幾秒後,他目光下滑些許,落在了她脖頸處,那隱隱的一點兒緋色。
不仔細看幾乎察覺不到。
他頓了頓,而後,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走吧,去吃冰。”
話題被一筆帶過。
奇怪的氛圍也似乎消失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
許枝微微鬆了口氣,和他並肩著穿過長廊。
路過長廊的開放處,沒有牆壁的遮擋,大片天光映過來,落在他身上,像是鋪了一層虛幻而耀眼的金色光暈。
她偶然側眼看他,注意到了他唇邊的笑意。
不知為何,他似乎有點高興。
而她,好像也有點開心。
今天是暑假補課的最後一天,放了學就意味著,高二的暑假正式開始了。
不過兩個月的暑假被縮短成了一個月的時間。
許枝回到家裏時,意外地發現燈是亮著的。
她站在玄關處換鞋。
“枝枝?”
許媽聽見大門開合的聲音,走過來,看見她正低下身換拖鞋,背上還背著書包,顯然是剛放學。
“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沒上晚自習?”
許媽也有些意外這個時間點女兒竟回來了。
“今天沒有晚自習,放假了。”
許枝解釋了一句,直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放暑假了?”許媽對著她的背影問道。
許枝推開臥室門,打開牆邊的調溫器,說:“嗯。”
“這麼快就放假了,上次還聽你說起什麼月考。”
許媽還有些恍然。
許枝放下書包,頓了頓。
她的聲音從臥室內傳出來,不知是不是因為隔了點距離,以及中間有個半掩著的房門,聲音顯得有些不真實。
“不是我說的,是陳溯爸爸提起的。”
許媽被提醒了,這才想起來,說:“哦,對,是你陳叔叔提的。”
許枝從臥室裏出來,合上門,餘光注意到她剛收拾好的行李,沉默了一下,問:“又要出差嗎?”
“嗯,預計要去兩三個星期,”許媽說完,摸了摸她的腦袋,“生活費都發在你卡上的,放心,錢不夠用了,或者要買什麼,都可以告訴爸媽。”
許枝沒有吭聲。
許媽忽地想起什麼似的,又說:“對了,我和你爸給你準備了份禮物,算是你馬上18歲的成年禮物,你暑假有空可以去看看,不過現在還不能住人。”
話落,許媽低頭從包裏取出把鑰匙遞給她。
“才裝修完,門鎖還沒來得及換,你嫌用鑰匙麻煩的話,我過兩天找人去把鎖換了。”
許枝接過鑰匙,指腹摩挲了一下鑰匙邊緣,垂眸看了一會兒,說:“住在這裏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