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的天氣很熱, 但到了晚上時，積攢的熱氣就會慢慢地消散，變得不那麼難耐。
暖風吹過時, 也夾雜了一絲涼意。
街上車水馬龍, 四周有各種各樣的聲音。
許枝就站在這個不起眼的路邊，聽著對方告白。
而到了這個時候，似乎過往的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了。
主動提出和她一起去考室，詢問她想要考什麼大學和專業，假期裏邀請她一起出來玩。
這些, 都隻是因為少年心裏藏著一個不敢說出口的秘密。
但他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可是許枝在聽到這場少年的告白時，並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感受。
就好像是別人和她說“晚上要去吃冰嗎”這種日常的話。
對方神色認真，也許透支了整個青春的勇氣。
於是許枝也很認真。
“抱歉。”
她這樣回答。
沈馭風的眼睛就暗了下來。
盡管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不用道歉，是我喜歡你。”沈馭風笑得有些勉強。
許枝沒有說話。
她並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不想留給別人任何不該存在的遐想。
沈馭風走的時候, 和她說以後還做朋友。
但許枝卻知道, 在這場告白說出口以後，兩個人就不再可能回到原點了。
許枝站在原地，看著漸暗的天空，拿出手機, 給陸起陽發消息。
然而指腹觸碰到手機屏幕的時候, 她忽然頓了一下。
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想要和對方站在一起。
她想起, 陸起陽說，以後一起去國旗下宣誓。
她不知道陸起陽這樣說的時候, 對她隻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還是隻是因為她也選擇了一個特殊的職業，才這樣和她約定。
但她卻在這個時刻, 忽然地意識到了一件她早就應該察覺的事。
會在意陸起陽身邊的異性朋友，並不是因為害怕失去他這個朋友。
否則，為什麼會在別人誤解她是陸起陽的女朋友時選擇沉默。
她哪裏是怕失去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她是想要餘生都是他陪在身邊。
可是……
回想起沈馭風的告白。
如果她就這樣直接坦蕩地告訴陸起陽她喜歡他，而他又恰好並不喜歡她。
那她和他之間，就會像她和沈馭風之間一樣了。
再也做不回朋友了。
但，她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總要試一試的。
她這樣想著，給陸起陽打了電話。
陸起陽接得很快，甚至能夠聽到他那邊的車流聲與風聲。
他的聲音在嘈雜的環境裏顯得有些遙遠而模糊。
“聊完了？”
許枝說：“嗯，你在哪裏？”
“你給我發定位，我過去找你，你就站那兒就行了，別亂跑。”
“好。”
許枝就站在原地等他。
沒一會兒，她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身影朝著她跑來。
到她身前時，他才停下來。
跑著的時候有風，到不覺得熱，一旦停下來，汗水就會冒出來了。
許枝抬起眼，看著他額上的一層薄汗。
這個季節原本也說不上多涼快，隻是因為此刻天色晚，熱氣才消退了一點。
“這麼熱，走過來就行了。”
許枝在身上摸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並不是出門會帶紙的人。
“這不是怕你等麼，”陸起陽緩著呼吸，看著她的動作，問，“要紙？”
說完，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小包沒開封的紙遞給她。
許枝接過來，拆開，抽了一張紙出來，“你自己有紙幹嘛不擦一下？”
陸起陽下意識接過紙，而後愣了一下，才說：“我一男的，哪兒這麼講究，一會兒風一吹就行了。”
許枝不解，“那你帶紙是放著當擺設嗎？”
“許小枝，”陸起陽氣笑了，“你以為你平時用的那些紙是自己憑空出現的嗎？”
許枝神色有一瞬的怔鬆。
所以這個紙是給她帶的。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理不直氣也壯地懟回去。
回家的路上，她安靜地走著。
直到快要到樓下的時候，她側過身，看向他。
她決定試探一下。
稍微戳一下窗戶紙。
“問你個問題。”
“問唄。”
許枝說：“你記不記得很久之前，我差點撞上那個底樓的大門，然後你把我拉住了。”
陸起陽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唇角勾了勾，“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