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副。”
顧起忽然喊住他。
陸起陽回過頭。
她說:“一定小心。”
頓了頓, 她補充:“枝枝的安全很重要,你的也是。”
而後,她又嘻嘻哈哈笑起來, 仿佛這次行動並不是什麼大事般, 輕鬆道:“總不能讓我們在醫院裏給你們慶祝吧?”
陸起陽笑了一下,卻沒有應下來。
“記得讓人二十四小時輪班保護他們。”
顧起站定,正了臉色,“是。”
9月26日。
a市市局專案組聯合刑偵支隊與禁毒支隊,報經禁毒總隊, 請求實施抓捕。
9月27日。
偵查員追蹤到人質及薄等人具體位置,開始調動警力部署。
9月28日。
參與行動的所有警察上繳手機,以防信息泄露,並在部署位置待命, 等待指揮中心下達命令。
-
隨著車子的行進, 許枝偶然間注意到了路上行人說話的口音。
她思索幾秒, 辨認出這是y省口音。
y省在邊境處,要跨境至毒品王國,通常會經y省偷渡。
如果不能在離境前脫離,等至境外再逃不僅困難且更為危險。
她低下頭, 看著手腕上的鐐銬, 開始整理這三日來獲取的消息。
薄延很謹慎,基本不會讓她接觸到任何核心信息。
但通過他身邊的人員變動, 以及偶爾薄時舟會和她進行一些對話。
四輛車,除開這個犯罪網絡的核心成員外, 剩下的大抵是屬下。
包括k在內的打手不下十個。
資源外傾,不僅是人脈、客源的積累,薄延一定已經掌握了製毒技術, 才能打開這扇毒品王國的大門,獲取一席之地。
車輛當中,有核心成員、技術人員、打手,三類人。
打手一定會分散安排保護前兩種人。
不過。
她其實不太能想通,為什麼他要帶上她這種高風險成員。
境外要雇傭一名狙擊手或是槍手雖然是要花費點時間和金錢,但並不會太難,不像國內管控槍械,很難找到一個非軍警的高精度槍手。
且用起來也安全放心得多。
她是軍籍人員,未知又高風險,反水幾率極高,腦門上就寫著“叛徒”兩個字。
帶上她的收益是遠遠匹配不上需要承擔的風險的。
她擰開瓶蓋,抿了口水,嚼著幾顆堅果。
視線從四周梭巡一圈後,她注意到薄時舟腰間鼓起了一塊。
槍?
許枝擰好瓶蓋,尋了個無人監視的時機,不動聲色去摸索椅背縫隙。
要麼是準備跨境了,要麼是公安行動了。
之後很可能會棄車而逃,以防萬一,她得帶上之前藏在車裏的定位芯片。
她手才剛一伸進去,驟然間響起了一聲巨大的聲響。
緊接著,一切平靜都被撕裂,所有人迅速行動,車子也立刻啟程。
顛簸中,她沒能摸索出那枚芯片,而隨著打手上車,她失去了取芯片的時機。
-
“必要時,可以使用槍械。”
指揮中心在下達行動的命令以後,補上了這句話。
薄延很謹慎,將車停在了山中,周遭設置了雷區。
行動途中險些炸傷兩名警察。
陸起陽抬眼望了一眼連綿山脈,聽著耳機裏指揮中心傳達下來的地理位置信息。
因為不確定雷區位置,需要技術人員進行甄別,這使前進速度降低了。
但警力早已部署下各個山下往邊境去的位置。
圍山抓捕一直持續到了天色漸晚。
薄延等人似乎發現了被定位的車輛,將其遺棄在了一處角落。
自此,人質的位置丟失了。
日暮漸沉,天邊最後一絲光亮落下時。
這場搜捕行動進入到了最難的時刻。
因為夜晚是最好的保護色。
許枝在棄車後被安排至與k同行。
她其中一隻手被解開了鐐銬,而另一隻拷在了k的手上。
她側身看了一眼k手臂上錯綜的傷疤。
忽而一道聲音響起。
“下車。”
許枝抬起眼。
車門被打開,薄時舟走了過來,擒住了她。
這是要二次棄車了。
此時,夜幕已經徹底降下,林中再無半分的光亮。
她配合地走著,視線從周圍打量而過,而後遠眺著山中的製高點與狙擊點。
二次棄車這樣謹慎的行為,說明公安已經行動了,並且很可能圍山。
她的位置已經丟失。
在這個具有天然隱藏優勢的山中,該如何暴露呢?
許枝望向遠處閃爍著的紅藍光點,光芒微弱幾近於無。
“能給我根煙麼?”
許枝忽然出聲。
k側眸瞥她一眼。
“煙癮犯了。”許枝說。
k掃了薄時舟一眼,隨即薄時舟從包裏摸出煙,又遞了打火機過去。
她微微偏過頭,咬著煙,另一隻手抬了一下,沒能立刻抬起來。
k紋絲不動。
“……”
許枝換了一隻手,點了煙。
她夾著煙,望著指尖的猩紅。
狙擊手集訓時,教官曾說過,夜晚裏任何光都能暴露其位置,二戰時曾有人在夜裏抽煙被狙擊手在百米外狙擊。
後來她進入一級作戰單位,在夜晚的任務中,她架著狙擊槍,能夠在夜裏注意到所有的光亮。
即使再微弱,也是夜晚裏最突兀的致命點。
-
就位許久的狙擊手眯了眯眼睛,而後抬手按住了耳麥。
“指揮中心,我發現了犯罪嫌疑人的位置。”
十分鍾後。
所有山上的警察耳機裏都傳來了指揮中心下達的命令。
距離在幾公裏之外,趕過去並沒有花太多時間。
陸起陽抵達位置時,薄延等人已經離開了。
他在搜尋的時候,發現了一處灌木叢中的煙頭,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應當是幾分鍾前扔下的。
幾分鍾,不足以讓一群人走太遠。
除非……
有另外的路。
“陸副!邊隊!”
陸起陽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