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網的網眼很密,而且網兜很深。
程宴平正欲問這個東西怎麼能網到魚,就見趙吼將漁網放進了小渠裏,壓至水底的淤泥裏,雙手緊握木柄,使力往斜上方一推,起來的動作迅速而又緩慢。
小渠原也不寬,一隻腳都能邁過去。
許是常年流水的緣故,水渠的兩旁長滿了豐茂的水草。
趙吼起來的瞬間速度快,漁網接觸到岸邊的水草時又放慢了,還抖了兩抖。等將漁網收回來的時候,裏頭夾雜著一些水草,可卻收獲頗豐。
竟然還有好幾隻他先前看到的小螃蟹。
螃蟹不大,可卻靈活的很,知道被困,揮舞著兩個鉗子,在網兜裏橫衝直撞。
趙吼將網放在田埂上,“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往竹籃裏拿啊。”
程宴平滿臉興奮,蹲下身子就要去捉螃蟹,可那螃蟹別看個頭小,卻是十分凶悍,鉗子舞的虎虎生風,好半天了他愣是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照你這樣做事,隻怕到明年才能吃到晚飯了。”
他彎腰將螃蟹一個一個扔進了竹籃裏,又將網兜底下一堆的黑色的東西一並倒進了竹籃裏。
程宴平好奇的拿了一個研究了起來。
這東西很小,不過指甲蓋大小,殼很硬,還黑乎乎的,有些上頭還沾著青苔,泛著幽深的綠。
“師傅,這是什麼啊?這也能吃嗎?”
說話的功夫趙吼的第二網也上來了,這一網螃蟹更多,還有些不知名的小魚在網兜裏蹦來蹦去的,有了先前趙吼做的示範,程宴平自告奮勇的來撿螃蟹。
趙吼見他光顧著玩,一會兒將小魚苗扔回水裏,一會兒又研究起了水草,便提醒道:“專心些,若是被螃蟹夾著了,到時候可別怨我沒”
好的不靈壞的靈。
話還沒說完,程宴平就尖叫了起來,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不停的甩著手。
“啊”
聲音很大,滿含痛楚。
趙吼見他那樣,又覺得好笑,放下漁網,走到他麵前,將人圈在臂彎裏防止他亂動誤傷自己,然後抓住他的手腕,隻見他伸手捏住螃蟹的身子然後一擰。
眨眼的功夫,隻剩一個孤零零的螃蟹鉗子掛在程宴平的手指上,晃晃悠悠的,被風一吹掉進了水裏。
水渠裏的螃蟹體型小,就算被夾住了也沒多疼,程宴平一多半是自己嚇自己給嚇的,才如此不顧儀態的大哭大叫了起來。
他記得有一年秋天,京郊農莊的人送來了幾簍極好的螃蟹,他當時閑極無聊,便偷偷的去廚房拿了一隻來玩,誰知一個不留心就被夾了。
為此手指還腫了好幾天,是以才落下了陰影。
男人的氣息圍攏而來,讓他無處可逃,程宴平隻覺耳朵裏嗡嗡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莫名就又想到那天晚上,他羞的滿臉滾燙,忙逃離了趙吼的懷抱,大口呼吸著。
趙吼原想數落他幾句,誰知見他滿臉緋紅,雙眸含淚,便又作罷。
略停了片刻,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將程宴平那根被咬傷的手指放進嘴裏。
溫熱的濕潤感傳來的時候,程宴平整個人都呆住了。
有無數細小的電流透過指尖鑽進了他的心口,酥酥麻麻。他的額上起了薄薄的汗,臉紅的幾欲滴血,半晌才垂著眸子問道:“你你做什麼?”
趙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口水可以消毒,免得回頭腫了。”
小書生細皮嫩肉的,自然跟他們這種皮糙肉厚的不一樣。
“可是可是”
程宴平“可是”了半天,才弱弱的擠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