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涼了?
趙吼恍然記起吃過晚飯後,他去井邊洗了澡。
程宴平去廚房洗了碗筷,又張羅著要燒熱水,他聽了動靜便問了一句。程宴平回他說要燒些熱水洗澡。
他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便笑道:“這都快入夏了,哪裏還用得著熱水洗澡?”
後來,程宴平好像是用冷水洗的澡。
而且那爆炒小河蟹,他瞧著程宴平當時吃的挺歡,當時吃的時候也並未見異常啊?
何常明見他跟木頭樁子立在那兒也不言語,就更生氣了。
“花言巧語的將人騙回來,如今共居一室,同床共枕了,竟然連枕邊人的身體情況都不知,往日裏瞧著你雖性格冷僻些,可為人卻不壞,不想卻是個不負責任的。”
這都哪跟哪兒啊?
趙吼都被他說懵了,半晌舉著燭台湊到床前,“何大夫,您仔細瞧瞧,這是前些日子才來咱們龍門鎮的程宴平,就住在我隔壁,這些日子他家屋子整修,便住在我這。”
何常明眯著眼睛一看,男人姿容勝雪,如今病著更添幾分嬌柔,眼尾的那顆淚痣格外的醒目。他拍著腦門驚呼道:“哎呦呦,你瞧瞧我這記性,前幾日你和聞正還帶著他來我的醫館包紮傷口呢。”
張聞正,正是鎮長的名字。
趙吼點頭。
“對,就是他。”
何常明嗬嗬的笑了兩聲,以飾尷尬。
趙吼低聲道:“他跟我都是男人”
何常明開了藥方,又叮囑道:“這小後生的身子弱,像是蝦蟹這類的東西盡量少食,還有就是注意保暖,千萬別受涼了。”
趙吼應了聲。
“那他何時會好?”
何常明背著藥箱往外走去,“隻是受了涼有些發熱而已,等燒退了,再養上一兩日便好了。”走到門外的時候又想起什麼似的回身道:“我瞧著他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濕了,你燒些熱水給他擦了身體,換身幹淨的衣裳,沒的又添了新的病症。”
趙吼:“”
程宴平是在一陣極酸的味道裏醒來的。
過了一夜,他的燒倒是退了,人也恢複了幾分精神,隻是手腳還有發軟,他扶著牆慢慢的出了房間。
剛一進廚房就聞到了衝鼻的酸味。
隻見趙吼蹲在一個瓷壇子跟前,手裏拎著一顆金黃色的菜,朝下的菜葉子上還滴著水。
“師傅,這是什麼呀?能吃嗎?”
他捂著口鼻問的,聲音自指縫間溢出來,嗡嗡的。
“好了?”
趙吼將取出來的雪裏蕻放在砧板上,又轉身將壇蓋好嚴實了。
男人的眼睛裏滿是紅血絲。
程宴平滿臉歉意的衝他笑了笑,從前隻要他一發病,闔府上下都會鬧上一夜,若是遇到病情嚴重的時候,那指定是要緊張個十天半月的。
方才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便知道昨夜趙吼定是照顧他一夜。
起初還會有些不自在,又想著在小蒼山的竹林裏,他都已經那樣對他的,現下也不過是換件衣裳而已,如此這般倒也沒那麼害羞了。
趙吼將雪裏蕻切成了碎丁狀,又切了些調料。
“去洗漱吧。一會兒吃早飯。”
程宴平點頭,去井邊洗漱,等再次回到廚房的時候,整個廚房裏已經彌漫著一股酸鹹的味道,引得人食欲大增。
早飯是小米粥配雪裏蕻。
小米粥熬了許久,粘稠而順滑,最是爽口。先前泛著酸味的雪裏蕻,炒出來之後香氣四溢。
另外還有兩個煮雞蛋。
其實趙吼是不大喜歡吃煮雞蛋的,總覺得沒味道,可上一次程宴平以為他是舍不得吃所以才隻煮了一個,更是切了一半給他,所以這次他煮了兩個。
剝了殼的雞蛋白嫩嫩的,他將剝好的雞蛋放進程宴平的碗裏,又把自己的剝了。
他吃飯依舊很快,三下兩下就吃完了。
“我去睡會,沒事別來吵我。”
程宴平“哦”了一聲,眼瞅著趙吼要進房間了,才出聲道:“師傅,昨晚謝謝你啊,以後我一定不貪嘴了。”
趙吼輕笑了一聲。
不貪嘴?
好歹也是京城裏來的,整日裏跟個小饞貓似的,不過是鹹菜配粥而已,瞧著他喝粥的樣兒,也就是他在,若是他不在旁邊隻怕都要連碗一塊給吃下去了。
要他不貪吃,豈不是比登天還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