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哥哥是個懶漢,睡到這會子還沒醒,我一早起來都幹了好多事了,婆婆說懶漢是娶不到媳婦的。”
程宴平有些赧然。
程家才出事的那會,他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常常都是睜眼到天明,後來去涼州城的路上,他三病兩災的也幾乎沒睡幾個整覺。
說來也奇怪,自打來了龍門鎮,雖說也犯了兩回病,但都是養兩天就好了。
最主要的是現在每晚都能睡的很好。
他想,
大約是身邊睡了個人,心裏頭踏實吧。
程宴平蓬頭垢麵的被花花拉出房間的時候,院子裏趙吼正在殺黃鱔,而孫婆婆則在廊下擇韭菜,他的臉就更紅了。
“孫婆婆早。”
孫婆婆笑的滿臉慈祥,“起來啦,快去洗臉吧。”
趙吼:“???”
人與人的差別也太大了吧。若是換了他睡到這個時候才醒,隻怕孫婆婆早就拿著掃帚要打他了。
程宴平蹲在井邊洗臉。
趙吼沉聲道:“今兒沒做早飯,你一會兒自己出去吃吧。”說完又下意識的補了一句,“家裏的錢都在房間的那個櫃子抽屜裏”
“哦。”
程宴平含糊的應了一聲,心裏頭莫名就高興了起來,“我自己有錢。”
這頭剛換好衣裳,梳好頭就被花花拽著出了門。
自打在龍門鎮住下後,他還沒好好的逛過呢,其實也沒什麼好逛的,整個龍門鎮隻橫豎兩條主街道,街道兩旁都是些店鋪。
花花指著沿街的店鋪挨個給程宴平介紹。
走著走著又來到了他第一次來龍門鎮的時候,他吃餃子的那個攤子,老板還記得他,熱情的打了招呼,“現在這個季節可沒薺菜餃子了,要不要試試我家的餛飩?”
程宴平要了兩份小碗的餛飩。
花花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一刻都坐不住,跑去找一旁的小胖子玩了。程宴平記得這個小胖子,先前挖荸薺還有摘桑葚的時候,小胖子都在,他跟花花差不多的大年紀,長的圓乎乎的很是可愛。
兩人在路邊的地上拿著樹枝寫寫畫畫的,玩的不亦樂乎。
老板邊包著餛飩邊跟他說話,“這是我兒子,今年過完年就七歲了,都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我這個做爹的沒什麼大本事,隻會這點包餛飩水餃的手藝,我可不希望他能繼承我的手藝待在這種小地方,我尋思著存些銀子,回頭送他去讀書,雖說不一定能出人頭地,但是多讀點書,認點字,也不至於像我一樣一輩子做個睜眼瞎”
程宴平聽的入神。
他喜歡聽這樣的家長裏短的事,平淡而溫馨。有些人活了一輩子卻是渾渾噩噩的不知所以,像餛飩店老板這樣的就挺好,有自己的小生意,雖不至於大富大貴,但也能養家糊口。
一生平安順遂。
多好啊。
若是可以選,他寧可不要這潑天的富貴,隻換家人平安。
餛飩皮薄餡多,上頭撒了些蔥花。
程宴平喊了花花,“花花,快來吃呀,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老板從一旁的水桶裏舀了水讓花花洗了手,“這孩子從小脾氣古怪著呢,跟誰都不親近,後來趙獵戶來了,這小丫頭才轉了性,整日裏跟在趙獵戶屁股後麵轉,如今又跟在你身邊,可見小丫頭喜歡你呢。”
花花嘟著嘴對著勺子吹了吹,待勺子裏的餛飩涼了才張口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