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許賀添說的“隨你”其實不是氣話。
畢竟以往的每一次,他也都全都是隨她。
小時候賀蕊帶他商業應酬時總愛讓他“說兩句”,他不喜歡被拘束,每次都要逃。
可不知什麼時候起,賀蕊就抓到了他軟肋。
小姑娘糾結著一張小臉站在樹下,都不敢仰頭看他,隻敢埋著臉小心翼翼:“賀阿姨讓我來叫你……”
沒辦法,他招架不住。
後來苗量去世,他有時會碰到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回家,偷偷坐在街邊哭。
他不會也從沒安慰過誰,他總覺得矯情得慌。
但他還是隻能脫下外套,搭在她頭上,把小姑娘哭臉蓋得嚴嚴實實。
然後在旁邊背過身去,聽著小姑娘低低的嗚咽聲,煩悶地抽一隻嗆得他眼淚直流的香煙,一站就是大半夜。
再後來夏源帶他進了娛樂圈。他的第一部劇戲份並不多,演的是少年男主。
有次剛下戲,他就看見小姑娘皺著一張小臉站在夏源旁邊。
他俯身打量她,笑問:“怎麼了這是。”
小姑娘咬著唇,耷拉著眉眼,小聲道:“你好像很喜歡她。”
他明白了。小姑娘這是把戲當了真。
於是這天起,除了工作交流,他就再沒和片場女生說過一句話。
小姑娘成年那年,他突然就躍身頂流,各種戲劇邀約不斷,戴口罩帽子出門也總會被路人認出來。
和她見麵的時間也被迫少了許多。
在某個深夜,他又抽了隻煙。這次的香煙被褪去了苦澀,悄然浸潤他的蠢蠢欲動。
一隻燃盡,他做了個決定。
他倚在窗邊,給小姑娘打了個電話:“等你高考完,我給你個承諾好不好。”
那頭好久都沒聲音。隔著電話,他似乎也能想象小姑娘紅到耳廓的臉。
他耐心地等了很久,那頭才傳來又輕又軟又別扭的一個單音:“哦。”
……
然而。
故事的結束隻是一條輕飄飄的短信。
【我想離開這裏,也不想再和你聯係了。】
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句。
他還是就這麼。
“隨了她”。
-
許賀添轉身進了廚房。
司禾也沒什麼胃口,把餐桌上的空打包盒收拾了一下,上樓拿了衣服徑直去了玄關。
林蔚剛給她發了消息說已經過來接她了,她邊換鞋子邊和林蔚確認碰頭位置。換完後起身,手才剛摸到門把,防盜門就被敲響了。
芋頭貼著防盜門喊:“添哥,您好了沒呀?”
司禾給他開了門。
“添——嫂子早上好!”芋頭立刻變了稱呼,神情一點也不驚訝給司禾敬了個禮。
“別叫嫂子了,”司禾彎了彎唇角,“再叫人誤會。”
“哦。”芋頭嘴橢成橢圓狀,轉了轉眼珠。
“對了,”正好見到芋頭,司禾便幫林蔚傳了個話,“芋頭,麻煩你問下源哥,我們離婚證安排在哪一天領,蔚姐那邊好幫我安排行程。”
她的語氣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平淡無奇。
“啊?”芋頭愣了半餉,才撓撓頭道,“你們真的要離啊?”
“不然?”司禾挑挑眉,把包挎上肩膀,笑著提醒芋頭道,“合約結束了呀。”
“哦……”芋頭回憶了幾秒,有些遲疑說,“這樣啊。”
“我還以為昨晚添哥特意和劇組請假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一把車鑰匙倏地從司禾頭頂上空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