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抬眼看向皇後頭上的山水畫, 上麵畫著大好河山,看起來格外的大氣磅礴。在這種時候,他甚至生出了幾分不合時宜的想法, 或許就是這山河太美,所以才會那麼多人想要。
皇後本來就因為太子做的蠢事東窗事發而覺得焦躁, 此時看著靜王竟然不理會自己, 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往昔的冷靜自持全被她拋在了腦後, 她看著麵前的男人吼道:“你沒有聽到我在說些什麼嗎?!”
靜王這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 收回了自己放在畫上的視線, 看著麵前的女人。他看著女人扭曲的麵容,臉上怎麼都遮蓋不住的皺紋,以及那因為畫上了濃妝反而越發可怖的神情,突然發現以前他渴望且害怕的母親, 如今已經老了。
靜王的眼前突然浮現起幼小的孩童, 因為不受母親喜愛, 所以時不時的被打, 無緣無故的被罵, 冰天雪地裏被罰跪。明明是最尊貴的嫡出皇子, 活的卻連一個嬪妃所出的皇子都不如。
皇後吼完了那一聲, 不見靜王答複自己,卻看著他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心下有些慌張,卻還是強忍著內心的不適,繼續問道:“我剛才說的你聽到了沒有?”
靜王眼神平靜的看著她,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我為什麼要替他頂罪?”
靜王的話像是激怒了皇後一般, 她拿起手邊的茶盞朝著靜王就丟了過去,在他輕描淡寫的躲開之後,朝他吼道:“你不替他頂罪,那他會死的!!!”
靜王對她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應,隻是看著她平靜的敘述道:“可是我替他頂了罪,死的就會是我。”
皇後被他這麼一說,頓時就閉上了嘴,看著他的眼神中格外的複雜。
靜王卻像是習以為常一般,低聲道:“母後,你想說的是,即便是我死了也無所謂,隻要死掉的人不是皇兄,是不是就沒有關係?”
皇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她心裏的確是這般想的,可是被靜王這般直白的說了出來,還是讓她有些難堪。隻是這難堪的情緒也隻是在她心裏存在了片刻,她便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是絕對不能讓太子出事的。
皇後收斂起了自己臉上惱怒的神色,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她從高台上走下來,抓緊了靜王的衣袖,仰著頭看著自己這個已經生的格外高大的兒子,哀求道:
“你就幫幫他,等他洗清了嫌疑,他依舊是太子,他的太子位在,以後還是能當皇帝的。等他當上了皇帝,他就能幫你洗清罪孽。你,你隻需要在前期受些苦而已。”
靜王俯視著皇後,靜靜的看著她的表演,最後像是終於不想繼續看她拙劣的演技一般,終於止不住的笑出了聲:
“母後,你說的這些,你覺得我會相信嗎?難道不是我頂了罪,皇兄為了表現機會,直接大義滅親的對我出手,然後告訴所有人,他這個正統太子是永遠擁護皇權的人,趁機坐穩他的位置。”
皇後滿臉驚恐的看著麵前大笑著的男人,在他臉上看到了他以前從未展現過的東西,名為仇恨和欲望的東西。她這時才真正的明白,從前那個可以任由她隨意拿捏的人,此時已經完全脫離她的掌控了。
靜王笑完,看著麵前臉色不停變幻的女人,低聲勸道:“母後,母子一場,我最後勸你一句。你若是不想被皇兄牽連到一處,不如在這之前就和他斷了吧!這樣還能保全一下自己,雖然後位不一定能保住,但是好歹能保住一條命不是。”
皇後這輩子最大的逆鱗就是她的後位,此時聽到靜王竟然拿自己的後位說事,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臉上偽裝出來的慈祥徹底的消失,換上了一副徹底的怨毒的表情。
皇後抬眼看向麵前的男人,惡狠狠的道:“你這個孽畜!”
靜王低頭看向她,聲音不鹹不淡的道:“母後莫要忘了,我是被誰生出來的。若我是孽畜,那生出我的母後,你又是什麼?”
皇後聽到他的話,徹底被激怒了,她抬手就想要扇靜王的巴掌。可惜的是,皇後忘了眼前這個男人不再是以前那個她可以隨手打罵的男孩了,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皇後的手一揮出,她的手就被靜王給抓住了,在皇後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靜王輕描淡寫的道:“母後還是少在我的身上費功夫了,母後還有時間的話,不如想想怎麼給自己脫罪,免得落下一個幫凶的名聲。”
說完,靜王將皇後的手一甩,差點將她甩了一個踉蹌,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皇後看著靜王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像是終於被最後一根稻草給壓垮了,突然聲嘶力竭了起來,將殿中的東西全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