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五月,天空是沉靜的,奧都的天氣雖熱,卻也宜人。
盧瑟福罕見的站在鏡子前,正整理衣領,他待會和金百莉莎倫小姐有約。鑲嵌在衣櫃的鏡子,倒影出他略淡的眉、高挺的鼻梁和微微向下的唇。
看著鏡子,他習慣性的皺眉,很快又舒展開,兩頰肌肉僵硬地向上提拉,嚐試練習一個完美點的笑容,對麵鏡子中,一個看上去有些刻薄的男子,皺著眉,一臉不滿,笑得與其說好看,不如說嚇人更為貼切。
盧瑟福咒罵一聲:“該死!”用力把櫃門合上。
他大步走了出去。
剛到校門時,盧瑟福就看到了對方,她站在奧克蘭第一學院門口一旁的陰影裏,姿態挺拔,側臉明豔動人,就算隻著一襲素白的長裙,也絲毫不掩一絲豔色。
瑟娜注意到盧瑟福,回頭,輕輕揮了揮手:“教、盧瑟福先生,日安。”
陽光照在她濃密的黑發上,顯得那張小臉更加白皙,微微上翹的桃花眼含著春光,看上去更動人了。
盧瑟福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到她身邊,和她並肩同行:“等了很久嗎?”
瑟娜搖頭:“我剛到。”
盧瑟福稍稍鬆了口氣:“那我們走吧,邊走邊說。”
瑟娜好奇道:“您的意思侄女傳達給我了,真高興魔法結構已經有了框架,但是我們為什麼非要到俱樂部去,您的實驗室怎麼了?”
盧瑟福心想,如果我說實驗室有問題,她可能會提供場地,而最有可能的地點,就是她侄女的獨棟宿舍,那樣子就無法約會了。於是他答道:“有些必備物品我放到俱樂部裏了。”
“那是我常去的俱樂部,位於南城,離法師塔很近,三樓可以看到海,風景很好,我想你會喜歡的。”
他看了眼瑟娜道:“海風和金百莉小姐你今天的白色裙子也很相襯,對了,你和你侄女有些相似,都喜歡長裙呢。”
瑟娜笑笑沒說話。
兩人上了馬車,不一會就到了俱樂部。
“一樓是大堂,偶爾會開些討論會,因為是法師們的俱樂部,所以很少有舞會這些,倒是偶爾會有學術交流會,”盧瑟福介紹道,“二樓是餐廳和獨立的休息室,三樓是娛樂廳,可以打打橋牌之類的。”
“你喜歡橋牌還是馬球?”
瑟娜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盧瑟福這樣客套……簡直像是在追求自己似的,怎麼可能?她被這個想法逗笑了。
她走在落後他一步的側後方:“盧瑟福先生您不必客氣,你覺得哪裏方便實驗就去哪兒好了,我不能平白浪費您寶貴的時間,比起這些,我也更想解決煩惱。”她時刻注意時間。
變身牌隻能變身一個時辰。
盧瑟福腳步頓了頓,才道:“也好,我帶你去我的專屬休息室,那兒有個瞭望塔,視野遼闊,風景優美,對了,你喜歡海嗎?”
“挺喜歡的。”瑟娜笑了,“海風有種廣闊的感覺,我喜歡空氣好的地方。”
兩人走上二樓,很快就到了個人休息室。
盧瑟福和瑟娜並肩站在瞭望塔上。海風吹拂白裙,吹亂了頭發,把他的心也變得喧囂。
他看著她的側臉,隱秘的愉快:“金百莉小姐你不討厭就好,對了,你侄女有跟你說嗎,她下個星期要參加學院組織的一個救災活動,外出一周。”
這次救災是他為了支開瑟娜那個礙事的家夥,在學院會議上提起的,本以為王室那邊會有所阻礙,沒想到那麼快就實施了,堪稱“幸運女神“在幫助他談戀愛——
王室也好、教育部也好,對奧克蘭第一學院提交的這個活動,罕見的大力支持。
“她有跟我說過。”
他心中暗想一定要利用好這個機會。
“那下周,金百莉小姐在奧都不就孤身一人了嗎,不如讓我來做個陪客如何,好深入了解病情,將魔法咒文設計得更完美些。”
瑟娜嘴角抽了下:“很遺憾,我下周有個短期旅行,不在奧都。”
盧瑟福頓時有些懨懨。
“因為我侄女外出,時間空了出來,我在奧都也沒有什麼想見的人,就安排了這次旅行。”
他覺得心口被插了一刀。
盧瑟福的聲音裏,含著不為人知的顫抖:“哦,是這樣啊。”
他腳步虛浮,飄一樣坐到沙發上,恍恍惚惚就把還是半成品、名為“安寧”的精神係魔法咒文傳授給對方,這名字中,有希望能成為對方命定之人的意思。
希望我能給予你安寧。
瑟娜輕輕將咒文的念法含在舌尖,將其牢牢記住,她念了一遍咒文,接著,立馬在咒文的魔法效果下,忘了這件事。
她回過神來,愣愣地望向盧瑟福,稱呼下意識地變了回去:“教授這是完成了嗎?”不記得是否施展過魔法。
盧瑟福點點頭,整個人還沉浸在沮喪之中:“算是吧,還有一個回路設計,需要檢驗。”
他呆呆望著大海,想起東大陸那首曆史悠久、流傳甚廣的單身民謠:抓不住愛情的我,總是眼睜睜看她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處有,為何不能,算我一個。[1]
"教授、教授。"金百莉小姐的呼喚反複傳入耳中,像是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你在聽嗎?”
他還沒回過神,此時的反應純屬條件反射:“叫我盧瑟福,你那麼生疏,總是令我心痛。”
瑟娜:???
“盧瑟福先生,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晚上我還有點事。”
金百莉小姐站了起來,就要向他告別,她裙擺飄揚,盧瑟福忍不住握住對方的手。
瑟娜一臉震驚。
“我想您已經察覺到了。”他將額頭輕輕抵在金百莉小姐的手背,“我成了你的俘虜,你將我的心抓獲,我是被困大海的孤島、落單的候鳥,我向你祈求自由。”
瑟娜:不!我沒有。
金百莉小姐的眉頭輕蹙,像是遇到了極大的煩惱。
第一次告白,等待回複的恐怖向盧瑟福襲來,心髒不安的跳動,對方安靜的時間越長,他就越害怕。
天啊!他怎麼能那麼魯莽,此時,他寧願去單挑巨龍,也不要麵對這沉默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