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第193章 番外一(2 / 3)

“什麼話?”商陸雙眸一瞬不錯地盯著他,心跳莫名快了起來。

柯嶼與他對視,坦然坦蕩到純粹的眼神:“——商陸在法國。”

商陸蹭地一下站起身,把枝和嚇得一跳。琴聲斷了,枝和不高興地發少爺脾氣:“幹什麼啊!”

商陸沒理他,高大的身影匆匆自燈下穿過,留下柯嶼和裴枝和麵麵相覷。

裴枝和於是幹脆放下琴,別扭了一會兒,在柯嶼身邊挨著坐下。商陸回來時,兩人聊得有一會兒了,等晚上柯嶼洗漱,裴枝和出神地說:“小嶼哥哥二十一歲,我十四歲,差七歲,姓連的跟我媽媽也差了七歲。”

姓連的是他生父,已婚男人和女明星產生了背德的婚外戀才有了他,這場差七歲的荒誕風流勉強可以稱之為愛情吧。

商陸剛平複下去的情緒又倏然拔高:“裴枝和,我真想扒開你腦子看看在想些什麼!”枝和半張著唇,懵懂地聽商陸繼續訓斥道:“我十四歲的時候怎麼沒你這麼會想?”

枝和動了動唇,扒拉著他最愛的木馬搖椅,茫然至極:“我想什麼了?”

商陸懶得廢話,凶凶冷冷地說:“不準喜歡他。”

“啊?”枝和短促地發出疑問,繼而歪了下腦袋,“哪種喜歡?我為什麼要喜歡他?他不是男的嗎?”

他問得全憑直覺,商陸卻立時被他噎住。

“你好奇怪。”枝和從木馬上起身,罵罵咧咧:“我隻是突然意識到差七歲有多遠,姓連的真下得去手,死畜生。”他看柯嶼都像差了輩的長輩了!

“長輩”洗過澡出來,穿著簡單的t恤,半幹的頭發被毛巾擦得淩亂。枝和與他迎麵,一瞬間隻是覺得柯嶼長得真是好看極了,多餘的倒沒想——他不像商陸,商陸站在那兒看著沐浴後的柯嶼,問心有愧極了。

柯嶼隻是來道晚安的,明叔已經把客房安排好,還給準備了溫熱燉品。一聲“晚安”說得懶洋洋的,轉身的瞬間被商陸握住胳膊。

他的胳膊真細,商陸想,而自己的手掌好大,這給了他能夠跨越五歲年紀差的錯覺。

“怎麼了?”柯嶼莫名地問,白毛巾抓在手裏,被熱水氤氳的眼睛看著微紅。

“你沒有話跟我說嗎?”商陸不動聲色地吞咽,其實是無聲的,但在自己耳畔響雷般,心虛地想,也不知道柯嶼聽沒聽到。

少年人剛發育好的喉結在瘦瘦的脖頸上突起,顯得分明而性感。他的喉結比柯嶼的大,正如他的身高

他的手掌、他的四肢和身體。他的一切都像能把柯嶼護在懷裏,仿佛過去幾年,整個青春期,他都是朝著這個目標生長的。

時差下,柯嶼的笑容怔然:“什麼話?”

“隨便,”商陸說,“你沒有話想跟我聊,要去睡覺了,對麼?”他問柯嶼,也像是問自己,如夢初醒般鬆開手:“對不起,我忘了你還要倒時差,你去睡吧,早點休息,晚安。”

柯嶼一截手腕被他握得熱熱的,忽然鬆手,柯嶼覺得不習慣,似乎商陸帶走了他皮膚上未盡的水汽。

“沒有,反著倒更快,”柯嶼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狗屁,“你不困的話……”

“我不困。”

商陸答得太快了,時間內出現了一秒寂靜的縫隙,是兩人麵對麵看著彼此,卻相顧無言。良久,柯嶼清了聲嗓子,眸光瞥下,臉也轉了開去:“……我去吹頭發。”

好奇怪。為什麼這麼奇怪?被商陸這樣看著時,他的心跳和現在的腳步一樣快。

是太陌生了嗎?

吹著頭發時,柯嶼出神地想著這種奇怪的感覺,試圖分析。黑發從指間垂落,他想得久之又久。是他這兩年隻跟商陸聊郵件發□□和微信,活像兩個網友,現在便是網友線下麵基,當然會尷尬、會期待、會試探、會緊張、會有分享自己傾訴欲。要是一男一女,就算是網戀奔現了,但他跟商陸是少年時的分別後,久別重逢,所有的氛圍都寫滿了“陌生又熟悉”。

所以,原因就是這樣。

柯嶼想明白了這點,頭發才終於吹好。他去商陸的房間,明叔已經讓人把床品重新換了新的,兩隻枕頭並排放著,柯嶼掀開被子,規規矩矩地躺在一側。

商陸速度比他快得多,已經倚在床頭看書,臉上架著眼鏡,並不看柯嶼,漫不經心地拆穿他:“你再吹久一點,頭發就要著了。”

柯嶼受不了這氛圍了,心裏像被一萬支毛茸茸的蘆葦花輕掃,他改成玩世不恭的語氣:“操,好像洞房。”

書頁嘩啦一下,停頓在一半,繼而被商陸翻了過去。

“我才十六,你別打青少年的主意。”他清冷的聲音在靜夜裏淡淡響起。

柯嶼被反將一軍,氣笑了,“滾,誰對你有興趣。”

話丟出去半晌,商陸安靜著沒回應,過了兩秒,啪一聲,他單手合上書,“我知道,你對天天感興趣。”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柯嶼無奈地求饒:“能別在我傷口上撒鹽嗎?”

“你不是說不喜歡她了嗎?”

“不喜歡了,不代表已經走出來了。”

商陸不解,“你還在難過?”

“怎麼了?”

商陸的疑問中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成分:“你到了法國,見了我,很開心,這種開心不足夠抵消她離開你的難過嗎?”

詭辯天才,柯嶼被他問住了。

商陸按下書,側過了臉,立體的骨骼輪廓被台燈勾勒出一線暖黃,他掩在鏡片後的目光淡漠但認真:“夠不夠?”

空氣中的氧氣都隨著這低緩的三個字變得稀薄,柯嶼無法思考,被他牽引著,鬼使神差地低聲:“夠。”

商陸勾起唇,這才笑得像個正當十六歲的男孩子。

柯嶼心裏那塊重如千鈞的石頭被移開了,他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媽的,折壽。

“其實你可以不跟她分手的。”商陸洞悉一切,“他家裏人嫌你家境不好,是因為不知道你和我們的關係,知道了,他們就會明白,隻要你想要,錢、留學、好的工作,這些都會馬上擁有。”

溫有宜不是沒想過認柯嶼當幹兒子。早在梅忠良進去蹲監獄的那一年,溫有宜就想過把柯嶼和奶奶都帶到香港。她跟柯嶼是很投緣的,冥冥中認為這就是一種命中注定。但柯嶼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

柯嶼亦知道十五六歲的自己是那麼敏感自卑,麵對好意,反而以無比冷硬的自尊謝絕,看在別人眼裏不知有多不知好歹,也傷了溫有宜的心。

月亮照著白色大理石的窗沿,那層朦朧的側光便也點進了柯嶼的眼眸。

“你可以當我哥哥的,是你不當。”商陸說出真相,“你當了我哥哥,天天就不會離開你。你們會結婚,這樣就是從高中起就交往的初戀,一輩子從一而終,我會祝福你。”

柯嶼心裏其實是釋然的,他的確喜歡天天,但也許,牽手時心跳得並不如她那麼激烈。能順利相處一輩子固然好,而因為家境被舍棄,他好像也不怎麼傷心欲絕,隻是覺得遺憾。他笑了笑,找回了以前和商陸相處的感覺,“怎麼了,我現在不是你哥哥嗎?名義上當不了,實際上和哥哥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