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嶼火速撇清自己:“湯野告訴他的。”
“什——麼?!”手裏方向盤一個不穩,車身抖動,連著應隱的聲音也一起抖:“湯總也知道?!”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我是你什麼人!柯嶼!我們之間還有友情信任嗎!”
“你又超速了!”
這樣下去不行,柯嶼指著前麵分叉路口,命令道:“下去。”
下去就出城了,隻有一道水泥坡道,似乎延伸到村裏,路邊連盞燈都沒有,一家小賣部孤零零地營業。
應隱砰地甩上車門:“你說,你給我從實招來,是不是他狗日的掰彎你?”
“我掰彎的他。”
“哈!”應隱仰天無語,“所以你們都是直的,就是這麼剛好看對眼了是吧——你騙傻子呢?!”
柯嶼不敢吱聲。
“他手上戒指也是你送的咯!”
“是我送的。”
“定情訂婚還是結婚?”
“定——”
在應隱怒氣衝衝正義剛直的目光下,柯嶼改口:“訂婚戒指。”
應隱腳下一個不穩,身形趔趄:“什麼?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你連訂婚了都不告訴我?!”
“知道的人不多。”
永遠不要小看女人福爾摩斯的能力,“——那就是有人知道咯?!”
柯嶼歎口氣,“有的,陳又涵。”
“狗男人。”
“他愛人。”
“哼。”
“商陸的家人。”
“還有呢?”
“紀允。”
“什麼?”應隱震驚錯愕崩潰:“連這個小鬼都知道?憑什麼!”
“他是我和商陸一起收的學生。”
“還算你有點道理——沒了?”
在重如千鈞仿佛審訊室千瓦大燈的炯炯目光和良心的道德譴責中,柯嶼硬著頭皮說:“……還有淼淼。”
應隱眉頭一皺,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淼淼?哪個淼淼?”
“謝淼淼。”
“謝淼淼?謝淼淼?謝淼淼?”應隱兩手抓住頭發,徹底出離憤怒:“連謝淼淼都知道!連謝淼淼都在你求婚現場!謝!淼!淼!她搶了我的女配!你竟然請她看你求婚!柯嶼!啊啊啊啊啊你個畜生混蛋!我連謝淼淼都比不上了?我連謝淼淼都不如了?謝淼淼——”
小賣部的老大爺搖著蒲扇,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一來一回回合製嚷嚷。
電燈下,飛蛾亂繞蟋蟀亂叫蚊蟲亂飛。
萬籟寂靜中爆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怒吼:“我應隱就是死了!糊了!也要把場子找回來!”
柯嶼步步後退宛如反社會現場的談判專家:“你冷靜一點,冷靜,冷靜,深呼吸——”
耳邊一聲破風,一隻紅色高跟鞋被狠狠砸了出來:“去死吧你!”
她瘋了。
應隱用力抹眼淚:“你沒有心,你出意外,要不是安言拉著我就衝上去陪你一起了,你在幹什麼?你在你男人懷裏小鳥依人。”
柯嶼受不了她的措辭:“你客觀一點。”
應隱嗚咽一聲,一張臉花得嚇人:“我要跟你絕交,從此以後,我們就當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電話鈴響,柯嶼接起:“喂?在哄女人。”
盛果兒茫然地對著手機,嘴巴張成了“o”形。
商陸壓著煩躁:“他說什麼?”
“他他他他他說說說說——”
“舌頭捋直了!”
盛果兒視死如歸:“柯老師說他在哄女人!”
商陸簡直目光噴火:“讓他發定位——現在!”
反了他了!
盛果兒想哭,給柯嶼可可憐憐地敲一行字:「哥,我一個人來接你,你給我定位。」
本來這個此地無銀的「一個人」就足夠引起柯嶼的警覺了,但顯然,他現在已經陷入焦頭爛額自身難保的境地,沒仔細看就給盛果兒丟了個位置。
應隱蹲在路邊:“你不求我不要跟你絕交嗎?你快點求!”
柯嶼蹲到她身邊:“求求你不要跟我絕交。”
應隱抽噎了一下,梨花帶雨打了個哭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您請說。”
“一,把你們談戀愛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我要聽全部的!全世界最完整的!”
柯嶼:“還有二?”
應隱聲音拔高:“怎麼,你不願意嗎?!”
“願意,願意。”
“二,我要氣死商陸!”
小賣部老頭兒搖搖蒲扇:“哎,哎。”
柯嶼回頭。
“渴了吧?”老頭拎出兩瓶汽水砸櫃台上,“十塊錢,兩瓶,看你們這唔哩哇啦的,青蛙都給你叫沒了。”
柯嶼:“……”
老頭架著個腿:“十塊錢,喝好了繼續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