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要會見什麼人才如此大費周章又隱秘?老黑一路都在深思這個問題。
情郎?不大像,因為女孩沒拾掇自己,潦潦草草就出門了。
他目光落在女孩揣在懷裏的皮包上。
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見不得人亦或者至關重要的東西。
南區就像數十條下水道構成的龐大蛛網,各種逼仄的胡同和羊腸小道交錯縱橫,被夜色籠罩成了一座陰森破敗的迷宮,女孩卻如同一尾狡猾的遊魚,極其靈巧地穿梭其間。
比不上她這個土生土長的南區人,老黑不熟悉地形,險些幾次跟丟。
曆經冗長的追蹤後,女孩終於吝嗇地停下腳步,在潮濕的巷尾站定。
老黑藏著拐角的陰影裏,得益於他黑不溜秋的膚色,竟然完美地與陰影重合,剩一雙眼白露在外,活像眼珠子成精了。
稍稍探出餘光,女孩背對著他看不見臉,但似乎會麵的對象來了,隱隱約約聽見一句略顯訝異的招呼:“怎麼是你?”
對方嗓音壓得很低,距離又尚遠,後續說了什麼完全聽不清,長什麼樣同樣看不清,全身嚴嚴實實地隱沒在夜色裏。倆人交流數分鍾後,隻見喬喬剝開大衣將那皮包遞了出去。
緊接著從黑暗中伸出一隻帶著塑膠手套的手,接過了皮包。
老黑甫一捕捉到那塑膠手套就眉頭微皺,果不其然,手縮回去不過片刻功夫,再伸出來時已然握著柄槍,女孩一聲都來不及吭,就砰的一聲轟然倒地了!
老黑拔腿就衝了上去:“站住!”
顯然是沒有料到還有人,對方錯愕片刻,又扣下扳機衝著他掃/射,同時扭頭溜之大吉,幸而老黑經驗豐富身手敏捷,穿花繞樹似的躲過了幾彈,旋即縱身一個猛撲將對方給摁倒在地,震地他手裏的槍都落到一米開外!
老黑伸手就要扯下他麵罩,但對方顯然也不是吃素的,以一掌擋住,又衝著他太陽穴用力一個肘擊,老黑頓感眼前一片隱隱的眩暈,抻住他後腰的力道都鬆了鬆,對方逮著這個機會,又抬腿照著他下頜猛踹!
不料被老黑眼疾手快地製住,他扼著他腳踝正想狠狠一扭,對方卻借力打力地翻了下身,順勢化解了老黑禁錮力道的同時又掄起右腿,朝著他頜麵就猛地劈了下去!
動作又快又穩!
老黑措不及防吃了他這一招,整個人徑直被踢翻,對方又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卻不戀戰,連槍都沒來及撿,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溜煙跑沒影了。
老黑緊追不舍,腳步卻在巷尾處急刹車。
左邊一條羊腸小道,右邊一條羊腸小道,正中間更是眼花繚亂地分布著好幾個岔口,四下望去,漆黑一片,哪裏還有什麼動靜和人影兒?
對方顯然是個老手,這塊牙簽胡同又跟盤迷宮似的,他人生地不熟,窮追隻是白費功夫。
老黑抹了把嘴角的血漬,撥了個電話出去。
等秦尤趕到時巷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製服人員抬起那具屍體上了車,勘查的勘查取證的取證,裏裏外外忙碌地像小團搬家的螞蟻。
“賀隊,看過了,附近最近的攝像頭少說也得在三百米左右,覆蓋特別不完全。”
賀崢自嘲似的勾勾嘴角:“南區嘛,不奇怪。”
他接過郝誠實手裏的電筒,亮光往地麵一照,一串腳印便暴露在眼皮子底下,他蹲下身瞧了片刻:“唔,左撇子。”
郝誠實突然湊在他耳邊悄聲道:“賀隊,秦律師來了。”
賀崢挑高了眉毛循音望去,秦尤正環著胳膊仔細聆聽老黑複述經過,時不時頷首示意,神色格外專注。
“就這些了?”
“嗯。”
秦尤點點頭,眼波流轉,恰巧撞上了賀崢投來的目光。
她收回視線說:“要盤問你了。”
果不其然,話音沒落賀大隊長就晃了過來,掏出煙盒示意老黑,老黑板著一張掛彩的臉客氣道:“謝謝,我不抽煙。”
“行吧。”賀崢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根,又顧及到秦尤,想了想還是把禮數做周全了,遂遞上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