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院的人都把文件打包好陸陸續續地走了,刑偵隊員們長籲短歎,不知是該慶幸可以鬆口氣誰個好覺呢,還是該惋惜即將就快真相大白的案子卻眼睜睜看著被半路截走。
這是功勞沒有,苦勞也白費。
賀崢杵在門口目送車輛離去,這時西裝革履的許博涵走過來客氣道:“賀隊長。”
賀崢對這種衣冠禽獸向來沒什麼好感,便很敷衍地和他握了握手。
許博涵又道:“這麼些天,真是辛苦賀隊長了,改天有空的話請你吃飯。”
賀崢不耐煩地唔了一聲,目光又落到他身邊優雅慵懶的秦尤身上。
她額頭纏了圈雪白的繃帶,顯出幾分妙伶般的冰清玉潔來,隻可惜所作所為實在跟冰清玉潔這個成語挨不上邊,她皮笑肉不笑:“賀隊當然辛苦,興師動眾白忙活這麼久,可不勞心傷肝麼?”
賀崢:“……”
許博涵離開後,秦尤卻沒跟著走,而是微微踮起腳尖,湊在他耳邊輕聲說:“賀隊,為了表彰你昨晚的勇氣,我決定兌現一半的承諾。特地送了份禮物給你,一點心意,希望你喜歡。”
她幽幽地吐氣如蘭,輕淺的呼吸攜著她身體靠近時撲麵而來的香,不過分馥鬱,也不至於渺弱,渾然天成,恰到好處,就像一朵盛放在他耳邊的鳶尾。
賀崢耳根一軟,立即攥住她腕骨逼問道:“什麼意思?”
秦尤慢條斯理地抽出自己的手,抬眸笑望他:“你真的在仔細看嗎?還是你隻是想被騙?”
賀崢深深地盯著她。
她笑容別有深意,眸光清透攜著股狡黠,這一切一切都好像是某種微妙的暗示。
按照他經驗,秦尤這人行事一般會走向兩個極端,要麼空穴來風要麼幹脆做盡做絕。
如果要把她在犯罪人類型裏分類的話,那就是典型的中胚層體型,她做什麼不是為了滿足某種特定的欲/望亦或者是自身的內平衡需求,她隻是為了尋求刺激感,一種你追我躲貓捉老鼠般的刺激感。
再結合小洋樓裏的那一出和輪/盤賭,她被他激怒,十分不服氣,所以很可能這種行為中還帶了點報複和反擊的意味。
她做了什麼,她給他添了什麼亂,她還要故意說出來,暗示他,提醒他,就為了摧毀他,欣賞他的挫敗感,一種你能奈我何的狂妄挑釁。
所以這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問題就在於,她在暗示什麼?她所說的禮物又是指的什麼?
耳邊依然山穀傳音似的反複回響著她那句莫名其妙無從考究的話。
你真的在仔細看嗎?還是你隻是想被騙?
你真的在仔細看嗎?
還是…
你隻是想被騙?
賀崢腦子裏轟隆一聲就炸開了。
郝誠實正想追問他秦律師都跟你說了什麼,就見他扭頭跑了,緊趕慢趕地趕過去,發現他一路直奔鑒定科室,闖進去後猛地提起小夏安質問:“原來的樣本去哪兒了?”
賀崢終於明白她所說的禮物是什麼意思了。
當初在許家壁爐裏找到那塊碎布,他幹了這麼多年刑警,每天都在和死屍血水打交道,真的會分辨不出來紅酒和血漬嗎?
好,就算顏色接近,那氣味呢?根本就是大相徑庭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沾上酒漬弄髒了,一個弄髒了的手套為什麼要丟壁爐裏燒毀?如果這是寒冬壁爐常開著取暖的話,順手一扔也能勉強解釋地過去,但這是大夏天!誰他媽大夏天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