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霽道:“那木劍是什麼材質?”
邊楚道:“不過是普通的桃木,也可能是我眼拙,認不出來。”
陸微雲不再糾結木劍,隻是道:“那你師父真夠狠的,自己的徒弟說下手就下手。”
邊楚道:“我不再是孤鶩派的弟子。”
陸微雲驚訝地看著邊楚,裴寄酒看起來並不驚訝,她將邊楚重新放回床上,去清洗了毛巾,再重新替她擦拭。
楊初霽打破了僵局,“石掌門這一劍利落又幹淨,他是真想殺你,你下次碰到他還是小心為妙。老陸,我們先走,讓你徒弟先休息。”
楊初霽和陸微雲出去,邊楚精力不濟,安靜躺在床上。
裴寄酒請人送了熱水過來,替邊楚清理了一下身體。
邊楚的傷口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長好,隻是唯獨胸口那裏仍舊有傷口。
裴寄酒小心繞過了那裏的傷口,替邊楚將身體擦幹淨,然後穿上幹淨的衣袍。
桃花枝化成人形的時候,邊楚還光著半個身體,裴寄酒怒道:“轉過去。”桃花枝嚇了一跳,慌忙背過身去。
裴寄酒極少生氣,就算生氣,也不會由著性子發脾氣,邊楚伸出手抓住裴寄酒的袖子,“你在生什麼氣?”
不是因為桃花枝在此刻化成人形的原因,是一些別的原因。
裴寄酒搖頭不講,隻是替邊楚將衣衫係上。
手指觸到了邊楚的肌膚,邊楚的肌膚微冷,觸碰的那裏有一道小小的傷痕。
裴寄酒用手碰了一下那道傷口,這道傷口太小了,最大的那道傷口胸口處,就算不致命,也能讓邊楚躺上一年。
“沒關係,我能好起來的。”
裴寄酒道:“二師姐,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邊楚道:“我也想知道。”
裴寄酒便不再問,整理好邊楚的衣擺,說了句:“好了,桃花枝,你不必這樣畏懼。”
桃花枝忍不住偷偷瞪了裴寄酒一眼,然後給邊楚倒了一杯水,“你要喝嗎?”
邊楚搖頭,“多謝你,我不喝。”
於是桃花枝自己喝掉了,接著若無其事道:“其實我認得夷庭。”
夷庭?
太初的夷庭?
裴寄酒連頭都沒有抬,用被子將邊楚蓋好。
還是邊楚用無力的聲音問道:“你怎麼會認得他?”
桃花枝道:“以前我和姐姐住在苦崖山,那夷庭來過一次苦崖山,他看起來很和氣,當時還將身上裝著的飴糖給我吃。”
裴寄酒冷笑一聲,“一位大乘修者那麼和善,還將身上的飴糖給你吃,我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
桃花枝道:“愛信不信。”恨恨地看著裴寄酒。
裴寄酒剛要開口,就被邊楚從被子裏伸出來的手抓住,“小酒。”
邊楚精力不濟,其實並沒有多餘的力氣開口,但是看她們的對話越講越僵硬,隻能挑開話題:“桃花枝,那糖好吃嗎?”
桃花枝點點頭,“很甜,不過的確不能亂吃人類的東西,吃完我姐姐就發了瘋。”桃花枝說得淡然,並沒有多憤慨。
邊楚躺著,開口請裴寄酒將她扶起來,示意桃花枝拿過她的儲物袋,然後從儲物袋中拿出打包好的點心遞給桃花枝。
邊楚又換了一個話題:“所以你們就離開了苦崖山嗎?”
桃花枝將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因為我姐姐偷了樂惠的一件寶貝。”
裴寄酒解釋了一句,“樂惠是苦崖山的大宗師。”
桃花枝挑釁道:“裴寄酒,你怎麼不問我們怎麼能偷到樂惠的東西?”
裴寄酒輕飄飄看了桃花枝一眼,“偷了又何妨,又沒有討到好。”
桃花枝一愣,恍然大悟般笑起來,最後道:“不過夷庭給的飴糖真的很好吃。”
邊楚也沒有能討到好,就算再怎麼擅長劍術,甚至被刺穿心髒也不會死,但是狼狽還是狼狽。邊楚沒說幾句話就閉上了眼睛,但是裴寄酒卻沒有將她放下去,仍舊抱著她,邊楚靠在裴寄酒身上,臉頰挨著裴寄酒的脖頸,呼吸聲很輕。
邊楚微涼的手指抓著裴寄酒的手腕,然後又鬆開了。
裴寄酒忽然道:“二師姐,我將我的刀送給你。”
邊楚慢慢睜開眼睛,“那是你珍貴的東西。”邊楚不借裴寄酒的刀正是此緣故,裴寄酒雖然從未講過自己有多麼愛惜那把刀,但是能將一把刀藏進身體裏,那絕不是可以輕易將刀借出的態度。
裴寄酒道:“所以我將我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你。”
邊楚沉默了下來。
隻有桃花枝還在吃點心。
許久邊楚鄭重道:“好,那我收下你最珍貴的東西,然後那把刀會成為我最珍貴的東西。”
裴寄酒嘴角翹起來,那把刀鍛造的時候用上了她的一魄,的確非常珍貴,所以不能輕易將刀送出。
不過隻要邊楚不離開她,送出去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