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天機在,再混亂也能出去,可若天機不願放人,還是少不了這麼多人一起吃苦頭。
“情況是不會轉好,但我心情會舒暢。”那些人還是罵罵捏捏,幾乎當著陸形雲的麵,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順便對陸形雲道,“你也不必這般膽小怕事,出了險地,我們自有分寸,自不會多說,但這在裏頭,外頭的神識無法窺探,所以我們不吐不快,我們也知道分寸,像那等小心眼的家夥,睚眥必報,若聽到咱們這樣罵他,指不定整個聖山都變成煉獄,再想出去癡心妄想……”
“總之先出去吧,”陸形雲趕緊打斷了這一人一嘴再說下去沒完沒了的口無遮攔,“如果我沒看錯,路就在眼前,大家稍安勿躁。”
“你開什麼玩笑,哪有路?”眾人懷疑。
“安靜!都聽他說。”周天元惱了。
眾人總算不再各執一詞,這群古教弟子摘出去各個都是能人,放到一起一盤散沙。
“諸位認為,前方無路,但在我眼中,那分明就有條路,你們真的看不見嗎?”陸形雲指著那處可怖的天塹說道。
“說人話!”
其他人看他如看瘋子,但這瘋子神情過於平靜,再加上這瘋子方才救了他們,萬一真有呢,一時間他們驚歎感歎煉眼的好處:“莫非這是天彤雙目所致,能看到我們看不見的空間通道?若有機會活著出去,我要煉眼!”
“諸位何不再信他一次,原本若他不救你們,你們也沒命了。”周天元的耐心越來越肉眼可見地沒了。
“諸位若是信我,就從現在起閉上雙目,封閉聽覺視覺,順著靈力細絲往前走,我以靈力細絲牽引著諸位,帶你們離開。”陸形雲的心緒很平。
周天元二話不說首先照做,魔殿小少主有心招攬陸形雲,也緊隨其後。
其他人心裏打鼓,但他們已經把那得了神子的家夥視作洪水猛獸。
為什麼他們明知道紮堆危險,可能混入始作俑者,卻還不介意聯手外出呢,因為他們認定那可怕的家夥知道所有古教都用了詛咒果實,自己隻要下山就會修為盡失,定會在抓住足夠人質當籌碼之前,盡可能地苟在山上。
其他人留在聖山的時間越長,被那家夥抓住帶出來,一同修為盡失的可能性越高。
他們就像活生生的獵物,那位藏在暗處借著神子之力無所不能的存在,可以憑著自己喜好,用盡各種手段,對聖山中的他們趕盡殺絕。
就連這一闕出口都如此危險,如果出不去,回到聖山中,可能等待他們的隻有慘死和生不如死兩條道。
不如賭一把!要死一起死。
“那便有勞形雲了,這趟若能安然出去,就當我欠你個人情!”
“我也是。”
“我等亦然。”
“不說難道就不算欠人情嗎,都閉嘴吧,行就趕緊的,少磨蹭,再拖延下去一個都活不了。”周天元隻想知道陸形雲的真實實力,可笑這人從頭到尾沒坦誠過,此人隱藏的手段一定比他目前攤牌的這些要多。
其他人噤若寒蟬。
“師兄。”陸形雲笑盈盈的,朝著金天機伸出手,“牽我。”
“噫!”尚卓帶頭起哄。
“尚公子,封閉視聽雙覺,否則中途掉下去,會連累其他人。”陸形雲道。
尚卓不再說話。全場鴉雀無聲,就像幾十位雕塑靜止在沙地上,任狂風肆掠,沙塵漫天,他們巋然不動。
“天機。”陸形雲以靈力細絲一個一個纏繞著他們,這第二輪的消耗,他的臉色依舊如常,他朝著天機伸出手,笑得很柔軟:“我準備好了。”
金天機露出猶豫之色,他知道陸形雲聰明,從他猜到藏寶圖是穆芝老道發布出去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人的聰慧超出他的期盼範疇,他有過不祥的預感,但因為對這青年的偏愛,所以被他刻意無視了這份隱患。
他碰過周天元施展過招數,陸形雲當時什麼也沒有說,但他看到了。
他碰著穆老施展過瞬移,陸形雲也看到了。
金天機碰過陸形雲很多次,可他一次也沒有借助陸形雲的軀體施展過任何能力。
他隱約感覺到,如果他借助陸形雲的軀體施展了任何招數,陸形雲會在第一時間發覺,就算第一時間沒發現,也會很快察覺。
這人觀察得太過細致入微,想象力太過可怖,特別敢想,非常敢做,超出了幾乎所有他這個年齡段按部就班穩紮穩打的年輕人的眼界。
如果他幫著陸形雲過了這關,甚至隻要他碰著陸形雲,隻要陸形雲從這裏走出去,他可能立刻就會察覺到自己的真實身份。
一旦察覺到他的真實身份,從此以後不會再拿他當人。
對方或許會很樂意自己以各式各樣的方式去親近,但卻隻當他是一個物件,一件珍貴的物件。
自己那所有秘而不宣的情感,在對方看來都將會是神器對人的依戀罷了,而事實可能也隻是如此。
饒是如此憂患,金天機有些無措,卻仍是沒能拒絕陸形雲向他伸來的手。
他就像飛蛾撲火般雙手捧住了陸形雲的手,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藏著悲傷,並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接下來,很快,從這裏出去以後,陸形雲就會修為盡失。
他的招式之瑰麗,根基之堅實,根本不像他口中安慰別人所說的失去也不可惜。
他不知道借助陸形雲的軀體施展出來的力量會是什麼樣,他也曾幻想過,無論是怎樣的力量,大概都將會在現有的想象之上。
他所能動用的力量,會因為所接觸之人心境的高度,更上升一籌。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與對方結合的那一瞬間,力量似要展現,在神跡降臨之前,金天機的意識,瞬間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