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邱脖子上的血口子,在剛才激烈的爭吵中,又冒出了血珠,沾染在了毛衣裏的襯衫領口上。
他從抽紙盒裏抽出一張紙,胡亂抹了把脖子,也沒在意傷口,他現在心疼得快裂開了,紙上刺眼的血跡,遠無法比得上心裏的傷疤,更讓他痛徹心扉。他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就喜歡上這麼一個人!就因為他長得合自己的胃口嗎?所以就這麼一頭熱地栽在了一個,他根本都不夠了解的人身上。
冉邱一身戾氣地推開門,準備去找大夫問問他姐的狀況,溫遠毓卻先一步衝到門前,朝走廊裏喊了兩聲大夫,攔截在冉邱麵前,“先上藥吧,過會兒再去看你姐姐。”
“我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怎麼還不滾?”
冉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溫遠毓卻一步沒動,堅定地擋在他麵前,說什麼也不讓開,語氣裏帶了些嚴厲,“聽我話,先上藥。”
“誰他媽要聽你的話?”冉邱繃著臉攥緊他的手腕,生生拉開了溫遠毓的手臂,“行,你不走,我管不著,我走。”
冉邱眼看著溫遠毓還要跟上來,直接推了把病房的門,讓門“砰”地一聲巨響,甩在了門框裏,堵住了溫遠毓那張電視上能迷倒人的臉。
門後,溫遠毓緊繃著嘴唇,他側臉被門的陰影擋住,眼裏滿是不可思議的情緒。
他無法想象冉邱還有這樣的一麵。過去冉邱受傷,不論傷口有多小,即便隻是被紙劃傷,都會要他陪著上藥,嘴上還要振振有詞地抱怨傷口疼,借此讓他多摸摸,多吹吹,多抱抱,多親幾口。他一直以為冉邱就是特別嬌氣,特別怕疼,需要時刻被哄的類型。隻要在他的底線範圍內,他也願意哄著冉邱,可隻要他倦了,一旦表現出不高興,冉邱就會是妥協的那個。
但他沒想到,冉邱竟會這麼痛快地甩手離開。
溫遠毓不願意相信,也無法相信。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麼拒絕過他,無論是他優秀的演藝事業,還是他出眾的外貌,還是這麼多年,他付出的遠超過平常人的努力,讓他獲得的都是無數人的青睞,不是背影!
所以冉邱現在也就是氣還沒消,鬧鬧脾氣吧。
他剛才就是太過震驚了,以至於都說出想要公開這種失控的話。
溫遠毓越想越感到頭痛,他總覺得冉邱跟他的感情在朝著某個方向偏離,他甚至不明白,他是不想冉邱跟他分手嗎?這到底……是因為跟冉一鳴的交易,還是他真的有點不習慣被別人甩。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溫遠毓意識到他太不慎重了。他沒想到汪福福會受這麼大的打擊,也低估了冉邱對他姐姐的在意。不過就這件事上,他並不愧疚,他答應冉邱是不想跟冉邱吵架,他若是不答應,以冉邱的脾氣,難道不會跟他鬧嗎?就算是現在,他也還是這麼認為,有病就應該去醫院。他當初若是把酗酒打人的父親送醫院,強製戒酒,那他媽就不會被他爸打死。
冉邱現在不理解他,是因為沒有過激的事情發生在冉邱身上,他應該讓冉邱好好冷靜冷靜。
當然,他也不是不能補償冉邱,隻要他給汪福福找到頂尖的精神科大夫,讓汪福福得到好的治療,等冉邱氣消了,肯定不會再怪他。
冉邱沒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打了輛車,隨便挑了個離治療中心不算遠,離市裏也還行的地方下車。
為了避免父母問他這些傷口是怎麼回事,也方便他去看望他姐姐,他這段時間不打算回家了,而是選了家酒店,準備住酒店。
刷卡進屋後,冉邱懶得洗澡,直接躺在了大床上,這種身體無比疲憊,內心卻非常上火的感覺,他很快就受不了了,可是無論他怎麼左右翻身,怎麼折騰,都隻是平添焦躁。
冉邱想了想,他現在必須得做點兒事,他不能任由自己頹廢,他跟溫遠毓的關係雖然結束了,但不代表他要允許自己沉浸在這種難受裏。
他給匡嶺撥了個電話過去,“喂……我找你不是因為溫遠毓和方藍的錄像,我是想問你《天淵之別》的合同,對,什麼時候簽?”
“行,我先看劇本打發時間,讓我助理去取就行,不用你。”冉邱本來想說不用麻煩你,但轉念一想,他正好有別的事兒要問問匡嶺,“行吧,那你給我送來吧,辛苦你了啊。”
冉邱掛了電話,想一邊看電影一邊等匡嶺過來,但他剛摸到遙控器,又放下拿起了手機,給匡嶺去了條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