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娘,我的手廢了!”文知德托著右手衝到金穀年麵前,嗷嗷大叫。金穀年冷冷瞥了一眼,淡聲道:“死不了。”這家夥的手細皮嫩肉的,比女人還要好看,難怪幹點活就裂開了。但金穀年沒想放過他。她轉身走進廚房,捉了一把草木灰灑到他的傷口上:“好了。”文知德:…“娘,如今我受傷了,你不該拿些創傷膏給我止血嗎?這草木灰是做什麼的!”他以為金穀年戲弄自己,火氣蹭蹭地上來罵道。草木灰屬堿性,有殺菌作用止血功能。金穀年的物資倉庫裏有大把的止血藥,可一丁點傷就大呼小叫的,他不配用。“如今血止住了,去幹活吧。”她目光冷漠道,“這隻是生活的開始,像你這種指不沾陽春水,活得比女人還精細的男人,一旦考不上秀才,你能幹什麼?”“娘,你真是我親娘嗎?哪有不盼自己兒子好的。”文知德這幾日連遭打擊,毫無尊嚴可言,臉紅耳赤道。金穀年瞅著他,目光輕蔑:“我倒是希望你掙個誥命夫人讓我享受晚年,但依著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還是算了吧。”“哼,少瞧不起人了,我這就發奮圖強,一定考上秀才,讓你知道你看漏眼了!”文知德激動之下,竟然發誓道。金穀年冷笑,臉上掛著大大的不信。她的目光實在傷人,文知德感到一百萬暴擊,甚至想就此立下軍令狀。這時,柳嫣然走來拉住文知德,向金穀年賠不是道:“娘,你別發火,我跟相公這就去幹活!”硬是把他拉走了。金穀年目光閃爍,冷笑。“嫣然,你拉我做甚,我非要娘親知道,她錯了,大錯特錯。不就是考秀才嗎,夫子說了,隻要我勤加練習,一定能掙上功名的。”文知德不滿地宣泄道。文知雅冷哼道:“你跟她較什麼勁,我都說了,她不是咱親娘。”柳嫣然柔柔一笑:“我自然是相信相公的。”眨眨眼又道,“相公說了,娘氣頭上,莫要招惹才好。你看-”她變戲法般拿出一兩銀子。“太好了,咱們去買吃的。”文知雅眼裏發光,想到早飯沒有一丁點油水,此刻早饑腸轆轆了。可柳嫣然搖搖頭:“知雅,吃是不能的了,但有錢能使鬼推磨,走著瞧。”她附在文知雅小聲說了幾句話。“那太便宜劉氏了!”文知雅發出不滿道。柳嫣然抿嘴笑道:“錢是死的,能再掙,先度過眼前難關再說。”小妮子好手段,竟然使銀子雇傭隔壁劉氏來幫忙翻土,除此之外,劉氏還答應攬下其他的農活。文知雅則被安排守在門口,一旦金穀年出現,立即打暗號。金穀年沒那個閑情監督他們,她特地去了一下田地,又摘了一些野菜回來。村民們立在一旁看著她,目光怪異。野菜難入口,文家是有多窮,才想要吃這勞什子。有個婦人遞給金氏一張符,帶著同情的目光道:“金氏,難為你寡母幾個了,這個你帶著,以後你家那個就不會…”纏著你了。她做了一個你懂的手勢。金穀年哭笑不得,敢情他們以為她是邪祟體質,容易被鬼上身呢。“多謝。”金穀年不善於打交道,想到今世少不得跟人來往,見婦人身後躲著個孩子,便從空間裏拿出一塊飴糖遞給她。婦人受寵若驚,連聲說多謝之類的話。躲在婦人身後的叫二花的小丫頭怯怯接過飴糖。金穀年看到她的那一刻,目光一沉,眉頭不自覺地蹙起來。隻見小丫頭才四五歲,四肢骨瘦如柴,唯獨肚子雷大如鼓,像揣個皮球似的。金穀年拉開二花的鞋子一看,露出恍然的目光。她的雙腳和腳踝腫脹都有不同程度的腫脹。是過度營養不良引成的腹水,還伴有蛔蟲感染等等。見金穀年盯著自家孫女看個不停,蔡娟忙把孩子摟入懷裏,語氣悲涼道:“孩子生病,讓你見笑了。”文二花抬起頭朝金穀年咧嘴一笑,門牙處空了一塊,看起來很可憐。“大夫怎麼說?”金穀年難得關心道。前世她接觸過這種病例,在一些貧窮國家的小孩常會發生這種疾病,治療也不難,治水化與感染,還要補充維生素和礦物質等。都是貧窮鬧的。不想蔡娟抹了把淚,哽咽道:“大夫說沒救了。”“他們說孩子沾了晦氣,被詛咒了,讓我歇了這份心,省的花錢。可自家孩子,哪能說放棄就放棄的。”文二花偎在奶奶懷裏,不哭不鬧,還細心地拍打她的後背。金穀年探尋記憶,才想起這個蔡娟也是個寡母,前幾年兒子去鎮上做長工被人害死,媳婦便跟漢子跑了。她的大孫女才十二歲在妓院裏做丫頭,二孫女又害了病,家境十分困難。蔡娟從此迷信上鬼神之說,聽說金穀年也被亡夫的冤魂纏上了,好心送上驅魔符。“蔡氏,二花的病,我能治。”金穀年不是輕易出手的人,但眼前這個可憐女人的善念打動了她。蔡娟不敢置信。“我年輕跟振國走南闖北漲了些見識,學過一些偏方,你要是信得過我,今晚把二花送來我家,我給她看看。”金穀年見有村民盯著她們看,便離開了。“阿彌陀佛,金氏真是變好了。”蔡娟雙手合攏,虔誠地為她禱告一番。金穀年回到家,隻見文知德幾個坐在石凳上嗑瓜子,好不自在。她淡聲道:“活都幹完了?”文知德拍拍胸口,大言不慚道:“娘,人多幹活快,地耕好,還下了種子。”“倒是我小瞧你了。”金穀年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他們幾個,心裏冷笑。衣著光鮮,手腳泥土不沾。真是她的好兒女。文知德好不容易扳回一次臉麵,頗為自滿道:“多大的事,兒子還不是手到擒來-”話還沒說完,就被柳嫣然拉住了。“咳咳咳,”柳嫣然拚命打眼色。混蛋,哪壺不開提哪壺,作死啊。果然,下一刻又聽到金穀年的回應。“那好,明日你們幾個把自家田地耕了。”“慢點也不打緊。”文知德氣得想罵人,尤其聽到金穀年的最後一句話。“對了,明日我跟你們一起做工。”金穀年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