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樂打算去趟荊州,那個瘟疫最嚴重的地方。
現下正在屋子裏收拾包裹,見到青芽進來,便說:“正好,我馬上就要啟程了,這裏有幾張備用的藥方你先收著,回頭你們和師父一起慢慢試驗。”
正說著話,誰知青芽竟是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無樂聞聲抬頭,連忙上前將她扶起:“這是怎麼了?”這才發現青芽手裏拿著一封書信,眼圈微紅,似是哭過。
青芽帶著哭腔:“求姐姐,救救雨生哥哥!”
“雨生哥哥?”
無樂想起來了,這個青芽嘴裏的雨生哥哥叫杜雨生,是青芽同村的玩伴,比青芽大上個幾歲。
當日無樂去接青芽時,這個杜雨生就跟在馬車後麵追了好一陣,不停的喊著讓青芽定要好生照顧自己。
後來在馬車上,青芽對無樂說道,雖說自己偶爾能僥幸在公學聽聽牆角,但家裏並無書本,也無法學習寫字,是杜雨生每日下學後,教她習字,還將書借給青芽來讀。
於是無樂當時便對這個有情有義的少年甚是欣賞。
在青芽來到杏春堂以後,無樂也時常能見到青芽與他互通書信。
無樂覺得青芽家就在京城邊上,若是想了直接回去見上一麵就是,何必如此麻煩。
可每當無樂說起此事時,青芽都一陣臉紅,隻道是醫館裏忙,怎可隨意離開。
此刻無樂耳邊傳來青芽的哭聲:“家裏來了信,說是雨生哥哥也染了病,如今已經下不來床了,姐姐,可怎麼辦是好?”
無樂將青芽扶起來:“之前不是給你家裏寄了防疫病的方子嗎?竟然不起作用?”
青芽擦幹眼淚,恢複鎮定:“不是的,村子裏一直都防範的很好,隻是雨生哥哥和幾個同窗前段時日去了公學,許是在路上染了病。如今村子裏,他們幾個同窗是最先發病的。
我爹娘已經按照姐姐先前教的法子,讓人將他們都挪去了雨生哥哥家裏。
所以如今村子裏還好些,隻是他們……”
青芽說著說著眼淚又不自覺的滴了下來。
無樂拍拍青芽肩膀,安慰道:“既然村子裏無事,就還不算太遭,左右我也是要出城的,就先去你家那裏看看吧。”
京城早已封城,隻許出不許進,無樂本想獨自出城,可青芽執意要跟上,無樂無奈便隻得同意。
二人剛一出城,就已能看見不少難民聚集在城門口,甚是淒慘。
好在城郊的幾個村子早在疫病一開始的時候,就收到青芽送回去的書信,大多數人此時都閉門不出,也還算是無虞。
青芽帶著無樂來到了杜雨生家裏,隻見屋裏屋外躺滿了十幾歲的少年,少年的父母們寸步不離的在旁照顧,有的也已經開始出現了發熱的症狀,人心惶惶。
村子的村醫也住了進來,在院子裏不停的煎藥,累的滿頭熱汗。
無樂搭上杜雨生的脈,靜默片刻後便舒了一口氣:“還好,你身體強健,底子好,一會兒我開個去熱毒的方子先壓著,暫時可以穩住。”
大家聞言也都麵露喜色,看來是有救了!
就在無樂接著替別人診脈的時候,杜雨生強撐著身子半坐起來,沙啞著嗓子問:“無樂姐姐,京城裏還好嗎?”
無樂回過頭微微一笑,示意青芽將他扶下躺好,說道:
“你這書生,自己都病倒了,竟還關心城裏,那城裏的人此刻不就在你身邊嗎?”
無樂這話將站在一旁的青芽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了頭。
隻見杜雨生也是一臉通紅,分不出是發熱還是害羞,連忙解釋:“不是的,我是想著,長王殿下身子一向不好,這疫病來的凶猛,有些擔心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