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親自給二姑娘白錦繡打簾。
白錦繡進屋暖氣迎麵撲來,怕過了寒氣給白卿言,她站在進門的火盆前烤了烤,這才繞過屏風朝內間走來:“長姐……”
再見白錦繡清麗秀淨的麵容,羞恥、愧疚的情緒在她內心洶湧翻騰,是她當初對梁王的當斷不斷讓白錦繡以為她鍾情梁王,拚死護下這個逼死白家滿門的惡鬼畜牲,她愧對白錦繡愧對白家。
春桃讓丫頭給白錦繡端來杌子放在床邊,不等白錦繡坐下,嘴裏發苦的白卿言紅著眼對白錦繡招手:“錦繡……你過來!”
白錦繡拎著襖裙裙擺,在白卿言床沿坐下,隻覺白卿言整個人如老者般暮氣沉沉,她滿目擔憂握住白卿言的手:“長姐,是不是因為明日……”
不等白錦繡說完,她便搖頭,哽咽道:“錦繡,長姐希望你能答應長姐,以後不論遇到何種情況,都必須護好你自己,知道嗎?”
“長姐?”白錦繡摸不著頭腦。
“你答應長姐!”她用力握緊白錦繡的手。
白錦繡見白卿言氣息不穩,忙不迭點頭:“錦繡知道了長姐!”
明日白錦繡出閣瑣事繁多,隻在白卿言這裏略坐了坐,便起身回去。
送走白錦繡,白卿言遣了所有丫鬟,躺在床上,前前後後將梁王和白家的事情想了個遍,隻覺如一場大夢通體生寒。
從二妹白錦繡的死開始,白家就逐漸被推入深淵。
老天有眼讓她重回二妹出閣前一天,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白錦繡和白家如前世那般。
明日白錦繡出閣,她得有萬全的準備,萬一那些不成器的表兄鬥蛐蛐,也得有人能頂上。
還有梁王長安街遇刺的事,上一世結案時說是南燕細作行刺。
可如今細細想來,梁王一個名聲在外懦弱無能的王爺,有什麼值得曆盡艱辛混進大都城的南燕細作來刺殺?
再者,得派靠得住的人去一趟南疆,倘若能有機會救下祖父父親他們最好,如果沒有……也要先一步掌握證據,不能給梁王陷害白氏一族的機會。
她白家兒郎恐怕盡損於南疆的事情不能瞞著祖母,得提前以緩和的方式讓祖母心裏有個準備。
這樣……等前方戰報傳回大都城時,祖母才不會受不住打擊撒手而去。
隻要白家還有祖母這位陛下的親姑母在,就不至於和上一世一樣太過被動。
白卿言身體還虛,又思慮過甚,一陣倦意襲來她半夢半醒,迷迷糊糊夢到了祖父、父親,還有她的十七位兄弟。
夢到祖母彌留之際拉著她和母親的手淚流滿麵,說自己無用……竟在白家最為艱難之際撐不住要先去找祖父了!她把護著白家遺孀的責任交給母親董氏和白卿言,望她們不要負了她的囑托。
“祖母!”她驚呼一聲,猛地坐起身,胸口起伏劇烈。
見自己還在清輝院的床上,她幾乎要撞出胸膛的心跳才逐漸平複。雪白的中衣被冷汗沁濕,淚水也沾沁濕了繡花枕。
她閉了閉眼,想到剛才夢裏的情景不敢再耽擱……該布置安排的得盡快安排下去。
她強撐著打起精神來,掀開錦被沙啞著嗓音喚道:“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