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早已不似活人,那詭異的紫黑色仿若已經沒有了生息,馨悅一直在錐心的疼痛地獄和仿若夢境的現實中沉浮著。模糊的雙眼已經看不清前麵的人是誰,是安藤一或是雙親或是安藤銘?還是那般染著鮮血的自己,正如一般車禍的淒慘場景,那緩緩從身下流出的紅色渲染了整條馬路,瞪大的雙眼中印著司機慘白的臉和一旁驚慌地奔來的雙親,還有,在窗口靜立的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那搖搖欲墜的身軀會讓她感覺到有些心疼···
“乖,馨悅,你願意回去嗎?你知道嗎,你的爸媽在喪禮上麵哭得好傷心···”溫柔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誘惑回蕩在馨悅的腦海中,此刻的馨悅已經被疼痛折磨得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思想,就那樣傻傻得任憑聲音蠱惑著自己。
“爸,媽···”殘碎的聲音從馨悅的口中溢出,驚得安藤一彎身傾聽。
驚疑地盯著女孩的雙瞳,安藤一發現這雙瞳孔中根本沒有任何的焦距,而女孩說話的狀態也似乎是陷入了夢魘中。就他所知,一直以來無病無痛、活得得意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有心魔?
“如果你現在回去的話,你爸媽就不會孤孤單單地死去了。還有哦,你知道嗎,在你去世之後,你喜歡的那個男人突然病發了嗎,你不想去看看,不心疼嗎?”似乎此人極其了解馨悅,每一句話都狠狠地戳進了她的心髒,讓她疼痛地難以呼吸。
忽然響起的電子音引起了安藤一的注意,當他轉身看見大門旁不斷閃爍的電子板時,就知道少爺肯定正在外麵。
“混蛋!”狠狠地拍向大門,那已經重複兩次的電子音提醒他輸入有誤,安藤銘的臉色極其難看。作為安藤家主沒有什麼密碼是他不知道的,上千條暗語他都可以記住,不可能會忘記自家訓練室的密碼。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安藤一從裏麵鎖死了整個訓練室,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也絕對出不去。而第三次,他卻絕對不能按下,因為一旦按下,整間訓練室都會毀掉。
捂著傳來絲絲疼痛的心髒,安藤銘迅速掏出手機對著電話那端的安藤近吩咐了下去,同時召集了因為訓練課程一直停留在這裏的另外幾位教官。
緊緊地貼著大門,不知道為何,那端女孩痛苦的聲音就這樣無誤地傳入安藤銘的耳朵裏,聽得他心碎,連心髒處那種熟悉的疼痛也更加的強烈。
狂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安藤一,若是她有什麼閃失,我絕對讓你後悔!”那般狠絕的聲音自然讓安藤一明白少爺的決心,可是···為難地看著痛苦的女孩,安藤一在忠於安藤銘的大義和小情中徘徊,他知道的,連訓練都撐不住的女孩是絕對不能夠靠近少爺的,一旦成為少爺的軟肋就等於幾乎毀掉了半個安藤家,但是,少爺的感情又讓他猶豫··不受控製地望向牆上的鍾表,隻過去了十多分鍾,安藤一懷疑女孩所做的決定是否正確,不知道這種詭異的場麵將持續到何時。
“鳳兒,不,我不相信!”抱著屍體的龔紅梅固執地搖著頭,那混著血跡的臉龐落下的淚水竟如同血淚般,讓旁邊的醫護人員都不忍直視。抱著屍體的手始終不肯放開,不論醫護人員是如何的拉扯。
“請家屬冷靜,您的女兒已經去世了!”醫師的話永遠是冷靜但卻無情,看過了無數悲歡離合的他們早已喪失了一般人的情感流露。
“你叫我如何清醒,因為這死的不是你的女兒是不是?”癲狂的衝著醫生大吼,龔紅梅無法相信她的女兒前幾秒還站在離自己幾米處的地方,下一秒居然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中,而肇事者居然還是給醫院送醫療物資的車。
皺了皺眉,醫師的表情也有些難看,“警衛,快點把家屬拉開,我想他們需要冷靜!”無數的警衛蜂擁而上,現場顯得一片混亂。
在無數次的無力掙紮後,唐連平隻有緊緊抱著悲痛欲絕的妻子,愣愣地看著帶著自己女兒的病床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從小到大,女兒雖不活潑,但是他們也是用心疼愛著的,好不容易到了二十歲,還沒有等到她結婚生子,留給他們的居然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人世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情多了,隻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也是如此。
“殺千刀的,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們,絕對不會!!”失控地衝著角落處的肇事司機大吼,龔紅梅在老公的懷裏不斷地掙紮,直至最後的脫力。天已經漸漸黑了,走廊裏麵也就剩下龔紅梅兩夫妻,和一些不放心兩人的醫護人員。
“昨晚啊,我才告訴女兒以後一定要找個好男人,不準抽煙不準喝酒,成熟穩重,這樣才能照顧她一輩子···”愣愣地盯著依舊明亮的天花板,龔紅梅陷入了回憶中,“結果女兒說沒有關係,如果找不到,她不嫁就是了···”
眼眶再次閃爍著淚水,龔紅梅抬頭看著唐連平傻笑著,任憑淚水滾落至那笑著的嘴角,“你說哪個女兒最後不嫁人?我那個時候說過,女兒一定可以找個好人家的···”哭聲漸漸變大,龔紅梅狠狠地哭倒在唐連平的懷中,淚水染濕了夏天的薄衫。
“不是那樣的,我會好好嫁人的,然後生一個乖巧的孩子和我一起孝敬你們···”嚐試著去觸碰痛苦著的兩人,但是手掌所觸之處卻是一片虛無。馨悅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掌,指尖依然可以隨著自己的思想而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無法令他們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