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陳齡芝還躊躇如何開口讓九夏到鄭府念學,現在鄭主母問出這話,不管出於何意,正是爭取念學的好時機。一番轉思,很快有了說詞,道:“從前我們做買賣,帶著她東奔西走,哪裏有時間上學,不過是跟著我識了幾個字。如今托姑母的福得以安居此地,正想著也要讓她學點禮製教化。隻是我們初來長安,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教書先生。”
“哦”鄭主母又細細瞧量了九夏,問向薛夫人:“現在府裏念書的有幾個小娘子?”
薛夫人答:“差不多有10來個吧,府裏的景沅,景洛,菱溪,二老爺那邊的雲小娘子和明丫頭,甄夫人的外侄女姚瑟,另外還有幾個府裏執事的外眷。”
“這麼多了。”鄭主母道。
“早前還多呢,上年連著三位娘子出嫁。這不雲小娘子也定了親,聽說明年就會成禮。”
“小娘子們長大了,園子人就少了。”鄭主母略有感慨,她對陳齡芝說:“府裏正好開了個學堂,念書的也都是宗族的姑娘。這位教習先生曾是武太後身邊的女官,一應的讀書認字,女工女紅都是按宮裏的規矩教。你要是願意,就讓九夏來府裏跟著姑娘們一起學習。”
陳齡芝應道:“能托姑媽的福到貴府學習,是九夏的福氣。隻是九夏學得規矩少,怕是要讓府裏的娘子們見笑。”
“也不過是學點品德,哪就能個個寫詩賦文。”鄭主母道。
薛夫人瞧出陳家母女很得太夫人的見顧,也在旁附道:“陳家主母的宅第在永安坊,距離我們永寧坊的府邸不算遠。若是乘車,倒也方便。”
“九夏,還不快謝謝太夫人和各位夫人。”陳齡芝覺得時機剛剛好,再遲疑,就不妥了。
九夏一直規規矩矩地旁聽著,來之前陳齡芝怕她年少說錯話,特意囑咐長輩談話不要插嘴。現下她母親替自己應允到學堂念書,縱然心裏有不願,卻也很有禮節的起身答謝。
此時,有婦人上來問午飯擺在哪裏。薛夫人說擺在旁邊的西廳,剛好小娘子們都要來,就一起吃了。
不多會兒,屋裏來了四、五個紅粉青蛾的年輕女子。薛夫人拉著九夏手,給她們介紹道:“這位是太夫人的侄孫女徐九夏,也要來學堂上課了,你們都過來結識結識,以後該要像一家人樣才好。”
年輕女子都應聲說“是”。紛紛來到九夏麵前,大家一一行禮,比著年歲大小,這個喊九夏姐姐,那個稱九夏妹妹,好不熱鬧。又聽說九夏去過不少地方,都嚷著要她講遊曆的見聞趣事。九夏本就能說會道,又加之一群年齡相仿的姑娘聚著,便興致勃勃地把所到之處、所見之聞,描述得繪聲繪色,精彩有趣。其中有一個叫景洛的小娘子聽得特別認真,她覺得九夏能去那麼多地方,見識那麼多趣事,很了不起。
吃過午飯,景洛還想拉著九夏聽故事,陳齡芝說叨擾了半日,也該回去了。鄭主母和崔夫人留了一番,見她執意回去,便說常來府裏玩。
回去的車裏,九夏問母親,自己真的要去鄭府學堂念書嗎?
陳齡芝點點頭,語重心長的對她說:“你一向散漫隨性,如今是該學學四德和禮製。將來嫁了人家,氣質儀態要有名門閨秀的風範,才會贏得夫家的尊重。”其實,陳齡芝本想著九夏將來找個真心相愛的丈夫,無論對方富也好、貧也罷,仗著徐家的殷實,一輩子過著富裕快樂的日子。可所有的想法在他們夫妻的談話後改變了,現在的徐羹達一心是要兩個女兒嫁入高門望族。書秋自幼跟大夫人在益州,一直有念書學禮,倒是九從前隨自己四處經商,除了識得幾個字,別的詩書女紅一概不會。陳齡芝出自大家士族,深知德容言工、詩書禮儀是嫁入大族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