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易已經走到一旁去聯係山主了, 伏裳看著玄易的背影,指尖輕輕碰了碰腰間綁著的錦囊。
如果是以前的玄易,在這件事情上, 絕不會露出這樣遲疑的神情。
伏裳深吸一口氣,莫名想到了白天的時候, 她和白絨絨走在路上, 小姑娘抬頭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
“師姐, 烈含翊她不是個什麼好人, 你離她遠一點。”小姑娘個接過自己遞給她的野果, 癟著嘴, 低聲說道。
“嗯, 我知道。”
白絨絨又頓了頓, 像是在思考該怎麼說,“師姐,人的性命隻有一次,總歸是要為了自己活, 對吧。”
伏裳覺得好笑,“當然, 你這是怎麼了,突然間說起這些話來了。”
白絨絨卻沒回答這個問題, 隻是抬起頭, 握緊手裏的野果, 神情認真, “師姐,你能不能不要喜歡玄易師兄啊。”
伏裳一愣,這一刻, 甚至懷疑白絨絨是不是喜歡上了玄易,所以才會這麼說。
可下一秒,她就否認了自己無厘頭的想法,怎麼可能,這小丫頭怕是連感情是什麼都還沒弄明白。
伏裳沉默了許久,“我也不知道。”
她從小就喜歡玄易,過了這麼久,有時候甚至覺得,喜歡他才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小姑娘的鼻子一聳,像是嘀咕了一句什麼,然後便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錦囊,塞在了伏裳手裏。
伏裳疑惑,“這是什麼?”
白絨絨眨了眨眼睛,“你拆開來看看就知道了。”
伏裳笑著,以為白絨絨又在做什麼惡作劇,倒也沒往心裏,隻是拆開的一瞬間,便微微一愣。
白絨絨扯了扯伏裳的袖子,語氣真摯,“師姐,希望這個東西能對你有用吧。”
玄易已經發了訊息給山主,走了回來,便看見伏裳在發呆,他想開口安慰兩句,動了動唇,卻沒能開得了口。
月嘯在下麵等得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喂,你們到底想好了沒有啊!”
身後弟子已經開始逐漸焦慮起來,想要將白絨絨交出
去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伏裳臉色微沉,看向下方的月嘯,正要開口,卻聽見底下少年像是聽見了上麵的話,突然笑了起來,“嗐,你說你們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啊,真是一個個的虛偽的讓人惡心。”
“什麼妖和人本來就不是一路,那你們山主不還是領著那隻兔子入了門?”月嘯嘖嘖兩聲,神情譏誚,“再說了,妖和人到底是不是一路,你們這位烈師妹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上麵正在討論的弟子,猛地聽見月嘯的話,都漲得臉紅脖子粗,一個弟子沒忍住,拔劍向前走了兩步,“你這種妖畜,怎麼能和我們相提並論!”
玄易卻皺眉,將那弟子往後推了一把,“退下。”
那弟子臉上一紅,悻悻退了下去。
月嘯靠著籠子,摳了摳耳朵,滿臉不耐煩。
玄易看著月嘯,“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月嘯挑眉,“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
玄易緊緊握著劍柄,“烈師妹清清白白,你若是再汙蔑她的名聲,休怪我不客氣!”
月嘯一愣,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玄易,恍然大悟,“你這烈師妹可是半妖,你們不會不知道吧?還是說你們這群傻子光注意人家的美色去了?”
半妖?!
這怎麼可能!
“胡說八道!”一個弟子忍不住了,氣憤道:“我們也是修道之人,是人是妖怎麼會分不清楚!”
月嘯嘖了一聲,懶得跟他們多說。
這群人眼高於頂,其實都是群沒用的廢物,被瞞著也挺好,反正他看這個烈含翊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最好狗咬狗,雞飛蛋打最好。
月嘯打了個哈欠,心頭嘀咕著。
要不是他猜拳輸了,就不會領到這麼個無聊的差事了。
也不知道月咆那家夥怎麼樣了,怎麼還沒有動靜。
月嘯正想著,便看見遠處一個身影飄然而來,雲墨纖然,麵如冷霜。
冉如玉還真的來了。
原本沒了主心骨的弟子們此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連著眼睛都亮了起來,紛紛圍了過去,恭敬行禮。
“山主!”
伏裳和玄易也走上前來,玄易語氣已經難掩焦急,“山主,烈師妹所剩時間不多了,我們……”
冉如玉卻像是根本沒有聽見玄易的話,走到了山門的長階旁,垂眸俯視下方的少年,目光從籠子中掃過,語氣淡淡。
“狐族半妖。”
弟子們靜了一刻,驟然像是燒開的沸水一樣,一片嘩然。
底下那少年身上的妖氣不用說,便知道對方是妖。
那山主口中所謂的半妖,就隻有……籠子裏的烈含翊了。
玄易臉色一白,“這不可能!”
冉如玉輕輕看了一眼玄易,玄易腦子裏“嗡”的一聲,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了籠子裏氣息微弱的女子身上。
半妖……
玄易呆了許久,突然跪了下來,語氣懇切,“山主,烈師妹即便是半妖,那也從未做過什麼虧心之舉,您能將絨絨師妹帶回來,那烈師妹也可以,她已經入了靈靜山,那便是我們的師妹。”
這話其實沒錯。
白絨絨作為兔妖,都能入了靈靜山,那麼烈含翊一個半妖,身上還有一半凡人的血脈,又怎麼不行?
可出乎意料的,冉如玉卻沒有應下來。
離得稍近的弟子都聽見冉如玉似乎說了句什麼。
玄易臉色一白。
伏裳也是微微詫異。
山主說:
比不了。
玄易指尖發抖,一旁的伏裳微微抿唇,走到了玄易身旁,“師兄,今日烈師妹被死亡穀抓住,你難道就沒想過為什麼嗎?”
玄易抬頭看向伏裳,“什麼意思?”
“靈靜山的弟子從不離開靈靜山內,而死亡穀也鮮少會出來,一向是相安無事,而且烈師妹和死亡穀無冤無仇,死亡穀也不可能貿然抓住她。”
玄易動了動唇,盯著伏裳,“你難道想說,是烈師妹自己跑到死亡穀,然後被抓住的?”
這話一出,身後有人就沒忍住了。
“……這怎麼可能。”
正常人對死亡穀都是避之不
及,怎麼還會主動往裏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