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柏樹樹枝。”
家仆這個回答, 令崔茂懷頓時想起這味道為什麼這麼熟悉了。於是飯後, 崔茂懷便讓大家幫忙或背或提,運了些鬆柏枝葉回家。
周辭淵問他要這些做什麼?
崔茂懷笑嘻嘻神秘道:“當然是好吃的, 能吃一整年呢!”
因為時間寬裕,所以下山大家也沒有走最快的直路,一行人七拐八繞幫崔茂懷砍些鬆柏樹枝, 間或崔茂懷看到有趣的, 再拐個彎去瞧瞧。
路上倒真被他瞅到一隻錦雞,火紅顏色,大背頭金黃亮麗, 長長的黑白尾羽拖地。崔茂懷本是瞧瞧就罷, 哪想遠遠看到有人上山行來, 方向正是這邊。崔茂懷忙吆喝幾聲想將那隻錦雞嚇走,不料那小東西竟好奇的將躲在灌木叢裏的身體徹底暴露出來。
“真笨!”
崔茂懷急的罵一聲。看到那一行人顯然也是山上哪家權貴, 侍衛仆從比他們還誇張, 弓箭齊備。崔茂懷便在那些人走近前果斷放了一箭。
受到驚嚇的錦雞倒是成功被他嚇飛逃跑了,可他明明瞄準樹叢放的箭為什麼會戳著一隻長長的黑白尾羽?!
周辭淵安慰他的話說的還挺好聽:
“必是那隻錦雞謝你救命之恩的謝禮!”
“哼!阿嚏——”
又一個噴嚏徹底歇了崔茂懷再慢慢遊玩的心。原本周辭淵就是看他一路時不時打噴嚏擔心他著涼才在飯後提前下山, 周辭淵身上的披風也早裹到他身上。
崔茂懷自知自己的確有點不經冷。
剛剛入秋,別人還單衣的時候, 崔茂懷已經罩了夾衣。等別人穿上夾衣,他已經又填了兩層衣袍,然後當別人再添衣的時候, 崔茂懷已經暖暖穿上了棉衣。
當然, 這裏的棉衣是指絲綿衣, 類似後世蠶絲被的存在。輕薄保暖,同樣的,在純手工業養蠶製作的如今價格昂貴,非一般人用不起。就崔茂懷也就一件袍子、一件穿在裏麵的短衣。
崔茂懷曾好奇平民百姓怎麼過冬?
很快他倒是知道了。就是將春夏秋的衣服一件件全穿上身,然後隨著季節變幻再一件件減少,周而複始。甚至於,大冷天的還有老幼穿著草鞋腳下裂著大口子日日依舊忙碌討生活……
“早知不該這時節帶你上山的。”
周辭淵語氣難掩悔意,一手搭上崔茂懷的額頭,試了溫度又替重新係了兩層披風的帶子。崔茂懷回神看著周辭淵近在眼前的臉龐以及微微蹙起的眉……
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伸手摸了上去。
“嗯?”
周辭淵還以為崔茂懷有事,抬頭望來正看到崔茂懷專注的目光,眉間的指腹輕輕撫過……剛剛還蹙起的眉際瞬間展平轉而連帶著眼眸都染上了愉悅的弧度,語氣親昵篤定。
“懷弟果然悅我!”
“才,才沒……”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崔茂懷小小聲反駁,整個人如熟了的蝦子,紅通通一隻。周辭淵大笑,卻顧忌著他一時臉熱一時再吹冷風受寒,到底忍著沒再繼續說什麼,換了話題道:
“那邊,樹林有些遮住了……”
周辭淵指著二屏山到三屏山的一道山梁,“就是我家的別苑,原本還想帶懷弟逛了外麵,過去稍作歇息呢,看來隻能下次了。”
“嗯,以後再說。”
崔茂懷忙道,心中帶著幾分慶幸。暗想他們這才剛表白,他轉頭就跑人家裏去多不合適!連帶著,崔茂懷就連看周辭淵今日帶出來的這些家仆侍衛也生出點心虛……
會不會被他們看出來啊?這些人知道了會不會回去告家長他們家少爺被人拐帶了?
帶著這些不可言的小憂慮,崔茂懷和周辭淵一行趕在日落前進了城。
本來還能更早些,周辭淵卻不許崔茂懷再縱馬疾行。於是一路慢悠悠走回來,增加了一倍時間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