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當時幹了什麼。”陶樂思的將頭在枕頭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角度, 望著希爾達。
希爾達挪了一下位置,更加靠近陶樂思。
“使人產生幻覺是女巫慣用的手段,但這次你能讓這麼多的人都產生幻覺, 你的能量讓我感到吃驚。”她說著,將手掌輕輕搭在陶樂思的額頭上, 但並沒有接觸到皮膚, 陶樂思覺得希爾達很像在給她傳授神功。
“我也是女巫嗎?”陶樂思問。
原著中的桃樂絲雖然有時候也會產生驚人的直覺,但沒有這次這麼誇張。
“是的,而且是天賦非常罕見的那種。”希爾達用一種很柔和的語氣說,她將手按在陶樂思額頭上。
陶樂思閉上眼睛想要感受希爾達無法通過語言想要轉達給她的一切,但她的額頭隻能感覺到一點希爾達手心的溫度。隨即而來的是一種渴望, 她希望能握住這雙手,親吻那已經有了細紋的手背, 還有修長有力的手指。
不過她很快又冷靜下來了。打住,她心想,現在是在學校, 不適合談戀愛。
“是誰把艾米莉亞的屍體放在那裏的?”陶樂思問。
希爾達搖了搖頭。
“事情已經過去了, ”她說,輕輕地將手抽離開, “告訴我, 你現在,想到了什麼?”
天完全黑了,室內也沉浸在黑暗之中。陶樂思看向微微發亮的窗口, 她捫心自問,想到了什麼?
希爾達的黑裙,她的舞蹈,索莎娜的眼淚, 克勞迪婭的紅發……還有一些更久遠,更早的事情……在她是陶樂思的那個世界裏,在她的童年,她有著美好記憶的時刻……
“媽媽。”她輕聲說。
陶樂思說的是中文。
但是希爾達能聽懂。全世界關於媽媽的發音都想去相差不遠。
她回望著陶樂思。她大概也想到了什麼,或許是關於女神,或許是關於她年輕時的事情。
希爾達離開陶樂思的房間時,陶樂思還在凝視著窗口,她覺得從窗口透進來的光,像一滴巨大的淚光。
這場風波平息之後,又照常上課。
陶樂思時不時還在琢磨到底是誰把艾米莉亞的屍體搬到了學校大廳裏,不過希爾達並不希望將此事查清楚,以免招來更大的麻煩。
事實上,陶樂思內心已經有了嫌疑人選,那就是克勞迪婭。畢竟,那條掛墜盒項鏈出現得實在有點過分巧合。不過上課、練琴這些事情一忙起來,她就顧不上去格雷厄姆酒店找克勞迪婭談了。
還有一點,陶樂思覺得自己跟克勞迪婭根本就不熟,跑到人家房間裏,開口就問“上午好,你是不是把一具埋在學校地下秘密基地的女孩屍體搬到學校大廳裏”,估計會被附近的瘋人院給帶走。
上課的這幾天,陶樂思發現凱瑟琳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神情也顯得無比憔悴。尤其是周五那天,當她好不容易完成《mother》中一個大跳動作之後,忽然暈倒在地上。
希爾達指派了兩個女生把凱瑟琳攙扶回房間。陶樂思坐在鋼琴前抬起頭,發現希爾達既沒有去看昏迷的凱瑟琳,也沒有與她對視,而是看向練舞室的某一個角落。順著她的目光,陶樂思看到索莎娜正站在那個角落裏,一臉受到驚嚇的神情。
吃晚飯的時候,陶樂思還能聽到附近女生在議論凱瑟琳的事情。
“她的臉白得嚇人……”一個女孩說,“佩蒂爾小姐打電話叫來了醫生,醫生說她隻是貧血,太虛弱了。”
“我猜凱蒂肯定是得了什麼病。她平時身體一直很好。”另一個女孩說。
坐在陶樂思身旁的索莎娜推開餐盤,怏怏不樂。
“怎麼了,蘇?”陶樂思小聲問。
索莎娜起先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她才用耳語一般的聲音說:“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凱瑟琳的樣子,我覺得好像跟我有關係……她越是蒼白消瘦,我就越是滿足,像是剛剛飽餐了一頓……”
吃完飯後,索莎娜先回了房間,陶樂思圍著校園中間的噴泉雕塑瞎轉。
落葉隨著深秋的風慌裏慌張地在空地上打著轉,陶樂思將手藏在大衣的口袋裏。她一直在室外晃悠到天色完全黑了,才又溜回教學樓。
一樓的練舞室燈全都關著。陶樂思上了四樓,先趴在雕花木門上聽了聽動靜。
果不其然,其中傳來了瓦格納女士的聲音:“最近學校裏發生的事情真的很奇怪,對於我們而言也很奇怪。我認為有必要讓祭祀儀式提前進行。”
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陶樂思對這個聲音不太熟,好像是大提琴教師。
“我們到底有沒有挑選好用哪個女孩作為容器?要知道我們絕對不能失敗。”
陶樂思一聽,覺得不太對勁,這該不會是教職員工在開會吧?
瓦格納女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是索莎娜就是桃樂絲。我比較傾向於使用桃樂絲,你們認為呢?”
希爾達的終於說話了,聲音冷硬、漠然:“我認為索莎娜更好一點。”